何昭君从火堆里扒拉出来两个烧的掉渣的薯类,放在鼻子下闻闻,示意手下接着:“你去把这两个,拿给从水牢里救上来的、尹夏沫,希望他能早点开口。”
手下人不敢怠慢,却也不轻易放松,在院落当中有个大铁笼,暂时把人放在火边烤干身上水分。
只是从瑰丽晚霞弥漫,一直等到月上中天,“尹夏沫”还是盯着那些陈列在祭坛下的尸身,目不转睛,一言不发。
何昭君就坐在他对面,大眼瞪小眼。这些人身上都搜遍了,找不出任何线索,她索性让人挖一个深坑,让这些无头的尸身全部入土为安。
“你叫什么名字?是夯沙的人吗?犯了什么错误,为什么要被他们关在水牢当中?你能听懂我说话吗?此地安葬习俗又是什么?”
可“尹夏沫”依旧不说话,眼神空洞悲哀。
“哎,这些人惨死,我能做的不多,也只有安葬他们,可惜无法找出幕后真凶。”何昭君叹口气,也不知道这位泡沫般易碎的少年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
这会儿,文子端一直坐在床边,翻看那些医书典籍,何昭君也借着烛光,凑过去看,只是其中很多字晦涩难懂,何昭君看得一个头两个大。
“有什么发现吗?”何昭君打了个哈欠,微微靠在文子端肩头。
“没有。”文子端随意将手中竹片扣下,不叫何昭君看见。
何昭君转转眼珠,他定然是发现了什么,只是不想告诉自己。她计上心头,两只手臂搭在了文子端脖子上,凑近他耳边,气吐如兰:“我、我好像中毒了,心跳的好快。”
说着,她咬着嘴唇,可怜巴巴的看着文子端,一边却偷偷伸手,去文子端袖筒里,寻他刚刚藏起来的竹片。也许是对方目光太过于火热,她真的觉得心如鼓擂,面上发烧。
何昭君已然摸到了文子端的袖口,却被对方捉住手腕,十指紧扣。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融,文子端的嘴唇都落在了她脸颊上,却半晌没了动静。
“……不会又流鼻血了吧?”何昭君偷眼一看,却发现文子端宛如睡着一般,垂着头趴在她肩窝,一动不动,嘴唇鲜红如血。
“子端!你怎么了?!”何昭君连忙扶着他坐起,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面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变色,光怪陆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雾气已经充斥着室内每一寸空间。
何昭君勉强站起身来:“来人!快来人!”只是提高说话的音量,她已然觉得呼吸困难。屋外静悄悄的,原本留下守夜的兵士,此时没有人应答。
她心中警铃大作,鞋都顾不上穿,颤巍巍用手帕捂住口鼻,跌跌撞撞往外走去。门前有什么东西阻拦,月色晦暗,她险些绊了一跤。
等到看清,那是自家哥哥时,何昭君忍不住心惊肉跳。他与所有人一样,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他们所有人,都只吃了自备的干粮,以及煮沸消毒过的山泉,断然没有饮食中毒的道理,更何况,有孙医官配置的解毒丸,不应当如此悄无声息的中招才对!
而且,为什么包括医官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昏死过去,为什么自己却还能动?她借着星斗月光,闪目观瞧,院落当中,那苍白的清瘦少年,直直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