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两人齐齐出声，下意识想要阻止这位君王。
天下谁都可以承认自己的错误，承认自己的悔恨，可只有天子没有权利这么说，因为天子一言九鼎，天子言出必随。他的错误，便是天下的错误。
可文帝这么说了。
“朕悔在阿姮、神谙二人身上，朕对不起她们二人，千言万语也无法弥补。更加后悔，用不够光彩的手段，将昭君你指婚给了子端……你甚至还不计前嫌，愿意帮朕放神谙离开，替朕弥补她一二。”
文帝真的爱越姮，但他却为了当时的局势，又立了宣神谙为后，这一生他为了大业，辜负了两位女娘，更将他自己囚禁在牢笼之中。他明知道，为了大业或是任何别的理由，让文子端娶或不娶任何人，都不过是让文子端与何昭君重蹈覆辙，却依旧这么做了。
他有些落寞的一笑：“好在如今看来，你们二人是如此相配，世上再难寻你们这样的眷侣，否则朕真是要带着一辈子的遗憾走完余生。”
何昭君与文子端都笑不出来，回看二人的过往，何昭君无不伴随着失去至亲、陷入绝境之中的恐惧，而文子端也曾因为自以为是替何昭君承担许多，却发现只会将何昭君越推越远而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所以在昭君离开的一年当中，朕想了很多，今后不论昭君你想以什么样的身份，呆在哪里，是否与子端重新和好，朕都不会再强迫你。”文帝很郑重地看向何昭君。
“朕还向你保证，我大汉朝，从此再无和亲的公主。”
何昭君一拜再拜，她不知道，这样一句简短的保证背后，是文帝需要花费多大的心力才能办到的事情。除非真的一统整个天下，让边境诸国皆俯首称臣，有战事时绝不退缩，死守每一寸国土之外，要怎么实现这个诺言。
文帝拍了拍文子端的后背：“朕若是有生之年做不到，这个担子就交给你了，你做不到，还有朕的孙子，便要让这些犯边之人记住，大汉的疆土，不容任何人觊觎！”
“昭君，你与少商让我看到，女娘也并不比儿郎弱，他们能做到的事情，你们也能做到。朕还听说，子端扮过多次女娘……也许这世间，本就没有规定，儿郎只能做太阳，女娘只能做星辰。”
何昭君看向文子端，她怎么没听过文子端说起，扮女娘这段故事？看来有些话他没有全部告诉自己，而文子端眼神飘到了房梁上，不敢和她对视。
“从今之后，朕会让阿姮在后宫之中设女官、开女学，除了后宫之中的事情之外，你们还大有可为，到时候可愿意助你母妃一臂之力？”
文帝看着何昭君，何昭君郑重点点头，她并未想到，自己与少商所做的事情，竟然有朝一日，真正改变了这个朝代。并不是单纯的改变了某一件事，而是真正让这个世界看到了女娘的价值，她们为女性争来了一个可以看一看这个世界的窗口。
我何昭君，并没有枉活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