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李德虎揉了揉脸，正襟危坐。
岳父不止一次的提点过他。
“当领导的，也是要面对压力的，方方面面的压力都会有。”
“扛过去了未必是一片坦途，扛不过去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你可以软弱，可以无助，可以彷徨，可以迷茫。”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无所谓的。”
“可你一定要记住，真遇上事儿了。”
“哪怕你每晚都独自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
“都不要把你的软弱暴露在下级面前。”
“你是领导，是他们的主心骨。”
“你都扛不住，就更别指望别人了！”
进来的两个人李德虎都是有印象的。
一个是厂里唯一的8级工易中海。
连续安全生产，同时保障良品率100%已经有900多天了。
厂里研究决定，如果这个数字达到1000天，轧钢厂会搞一次庆祝仪式。
你说他们车间出过事故，3死5伤？
巧了，那几天易中海正好被借调去了别的车间。
这不更能说明这个8级工的重要性嘛！
至于另一个有些眼生，李德虎却还是有些印象的。
想了想，前些天还真就见过面的。
老丈人的一位老部下胡主任，他儿子胡阿佑是食堂7班的10级炊事员。
就是和这小子换的工作。
叫什么来着？
对！
张燕鸿。
李德虎还有些印象。
毕竟这名字听着很像女孩子的名字，见了面却是一个有些瘦弱的少年。
胡阿佑是食堂7班的炊事员，他现在应该也是炊事员吧。
这一老一少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又为什么会跑到自己面前？
说起来张燕鸿在食堂，也是后勤的一份子，倒也算是自己的手下。
易中海要找厂长，不是应该找鲁厂长或者杨厂长吗？
“李厂长。”
易中海脸上带着一丝笑容，语气不卑不亢。
这已经足够让李德虎高兴了。
什么李副厂长，直接就是李厂长。
这个易中海很上道嘛！
不是没有人直接叫他“李厂长”。
不过一般人叫，和一个8级工这么叫，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是我们院的邻居，张燕鸿，也是咱们厂食堂的炊事员。”
“他想要报名去农场，又不敢一个人来。”
“说起来这孩子也是可怜，自幼丧母，上个月那次事故，他父亲也……”
张燕鸿没有开口，全程都是易中海在说。
李德虎听得十分满意。
现在李德虎脑中已经想到了许多不同的事情。
张燕鸿是来报名去农场的。
虽然他只有一个人，不过这也算解决了0与1的区别。
哪怕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报名，也比一个都没有要好。
再考虑到实际的困难，李德虎自己再稍稍运作一下。
那就是农场条件太过艰苦，职工们普遍不愿意去。
而不是他李德虎的工作能力有问题。
另外，上个月的事故也该有个结论了。
即便过年前不能有结论，元宵节前也该有结论了。
经过调查，事故是因为操作失误造成的。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操作失误，就没人说得清楚了。
杨厂长的意思是，死掉的3个人，其中之一就是该车间的车间主任。
现在他死了，那么事故原因就是他瞎指挥造成的。
正好，之前的工作记录中也有他未按照工作流程办事的记录。
证据也算有了。
只是一场事故，只有人犯错，还是打了轧钢厂所有人的脸。
李德虎倒是有个主意。
事故3死5伤。
死掉的车间主任负责背锅。
受伤的5个只是按照车间主任的命令行事，无功无过。
还死了2个工人。
那么他们就是曾经劝阻过没有照章办事的车间主任。
事后还掩护其他工友，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他们的牺牲重于泰山，是烈士，是真正的英雄。
这个主意不错，不过两人都是英雄，又似乎不妥。
哪可能正好偏就觉悟最高的两个都死掉了？
那么到底谁是英雄，谁又只是被无辜波及的工友，就值得讨论了。
现在不用想了。
张燕鸿愿意主动靠过来。
李德虎一向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
那么不用想了，英雄就是张燕鸿的父亲张大海了。
要问这种事为什么李德虎自己就能决定。
因为负责调查这次事故的就是他李副厂长。
杨厂长是不会亲自调查的。
鲁副厂长主抓生产，要避嫌。
邱副厂长，童副厂长也不大愿意掺和这个事。
这件事自然落到最晚来轧钢厂，资历最浅，又与厂内众人最没有瓜葛的李副厂长头上。
李德虎抓起钢笔，在面前的稿纸的空白处写上了张大海的名字。
还有一件事。
那个胡阿佑来找过李德虎，让他忙帮找张燕鸿的麻烦。
理由是换工作的事，张燕鸿从他家敲了好大一笔钱。
这种事李德虎是不想管的，理由也很简单。
人家张燕鸿在金属铸件厂干得好好的，是你们胡家非要跟人家换工作的。
人家也答应了，只是提出了条件。
既然条件你们已经答应了，钱也给了，哪有找后账的道理。
他李德虎自问从不是什么君子，却也觉得胡阿佑这么做太儿戏了。
如果是胡主任来找他，也许还会考虑考虑。
区区一个胡阿佑，不值得他当一次坏人。
至于现在，张燕鸿主动向他这边靠过来。
这可是来轧钢厂后第一个主动靠过来的人。
如果胡主任那边不服气，来找张燕鸿的晦气。
说不得李德虎还会保一保这个少年。
千金买马骨的道理，李德虎还是懂的。
很快张燕鸿这次来，是被易中海领着过来的。
那是不是说这个张燕鸿与易中海的关系不错？
如果能把厂里这唯一一个宝贝疙瘩般的8级工拉到自己这边来。
对李德虎在厂里站稳脚跟可是很有好处的。
张燕鸿自然是直到李德虎十分满意。
系统显示，李德虎的好感度来到了30。
一举超过了好感还停留在25的易中海。
李德虎正想到得意处，门却又被敲响了。
难道是自己时来运转？
之前一直没人来报名，看见有了第一个，接下来就络绎不绝了吗？
“进来！”
李德虎收敛住脸上的表情，正襟危坐。
然而，进来的却不是报名去农场的。
恰恰相反，来人给李德虎带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