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竟然是二大爷刘海中。
二大爷的神情显得有些局促。
进门的动作也显得鬼鬼祟祟。
关门前，还特意探出头去在走廊里四下张望了一番。
都是一个院的，刘海中还是管院大爷。
来探望一个受伤的小年轻，也是在情理之中。
没人会挑二大爷的毛病，只会说刘海中照顾后辈。
不过二大爷在院里总是一副拿鼻孔看人的样子。
见了谁都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说他刘海中会照顾后辈，任谁听了都觉得是谎话。
更要命的是，刘海中来见张燕鸿，可不是空着手来的。
一个点心匣子，一瓶黄桃罐头，一瓶山楂罐头，还有一罐茉莉花。
晚辈看望长辈，拎这些东西都要算高礼了。
这年头，女婿见老丈人，最多也就是一个点心匣子，两瓶二锅头。
二大爷来看望一个后辈，拎了这么多东西。
难怪他会挑这个时间，还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这要是被人看到，二大爷在13号院就不要做人了。
然而，只有刘海中自己心里最清楚，他不能不来，礼物也不能不拎。
……
上次见过张燕鸿，刘海中就跟自家老大聊过。
刘光齐还是要为进木器厂努力。
毕竟进了木器厂就是正式工，每月工资31块。
不过刘光齐不需要再像之前有那么大的压力。
毕竟张燕鸿肯帮忙，刘光齐也就有了退路。
大不了去红星农场当临时工，每月工资14块钱。
临时工说出去的确不好听。
不过总要比没工作要好。
刘光齐自然也是这个意思。
再怎么他也是技校生。
毕了业却只能去农场当临时工，说出去他那些同学怕不是要笑死。
重要的是，刘光齐要是去了农场，之前谈的对象估计就黄了。
毕竟人家姑娘可是确定了要去木器厂的。
也是正式工，也是31块钱的工资。
两口子双职工，现在看着体面，将来的生活压力也要小许多。
刘光齐要只是个临时工，怎么配得上人家。
可惜，天不随人愿。
刘光齐还是年轻气盛。
二大爷已经再三告诫他要忍耐。
刘光齐还是跟木器厂一个管人事的小头头吵了一架。
说是小头头，其实也就是个25级的办事员。
中专毕业，才刚刚转正而已，每月也就是37块5的工资。
跟何雨柱还有许大茂一样。
可就是这么个人，就可以卡住刘光齐。
让他进不了木器厂，也不能被其他单位挑走。
除非有单位住的那个愿意接收他。
据说那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刘光齐落在他手里，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而在13号院内，二大爷也听到了一个他不想听到的消息。
据三大爷家的闫解旷说。
他大哥现在就等着7月份发毕业证。
毕业证一到手，闫解成就不再是临时工，而是红星农场的18级练习生了。
上个月开始，闫解成就一直在恶补各种农业相关知识。
就是上学时都没这么用功过。
而闫解成之所以能当技术员，就是因为帮张燕鸿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
闫解成只是高中毕业。
不，现在他还没有拿到毕业证。
正常来说，在家待业一年绝对不算久。
将来找工作，多半也是从学徒工干起。
先当上几年临时工，也不是不可能。
当初，闫解成跟着张燕鸿跑到农场去吃苦。
有人暗地里笑话三大爷一家傻。
也有人羡慕闫解成高中还没毕业就有了工作。
可没想到才这么短时间，人家闫解成就要当18级练习生了！
练习生怎么了？
练习生也是技术员！
每月24块钱工资。
比农场正式工的32块钱要少一些。
前途却要光明得多。
农场工人最高只到7级，每月工资70块4毛。
闫解成要是肯努力，再有张燕鸿照看着，要超过这个数字可不是办不到的。
毕竟，闫解成也才只有18岁，还是前两天刚过完生日的那种。
看看人家闫解成，再看看自己儿子刘光齐。
这让二大爷情何以堪。
……
刘海中不是没有怀疑过，张燕鸿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能力。
不过这些天轧钢厂的传闻让他确信，张燕鸿就是有这个能力。
现在整个轧钢厂都在传。
李德虎没有急着卸下农场场长的职务，就是领导们在等张燕鸿真正做出成绩。
到时候，就可以让张燕鸿名正言顺的接过农场场长的位子。
不只是在传小道消息而已，重点是，领导们对于这些似乎都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张燕鸿是李副厂长的人，李德虎是这个态度很正常。
可其他厂长副厂长也是这个态度，就耐人寻味了。
17岁的副科级，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跟这个比起来，只是帮刘光齐安排一个临时工的岗位，提拔闫解成做18级练习生，简直是不值一提。
……
刘海中是那种不会和人低声下气说话的人，更不要说求人了。
当初，厂里要提拔车间主任。
刘海中就名列其中。
结果因为只有初小文化，就被刷下来了。
当时就有人暗示他，走走关系，送点儿礼。
事情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刘海中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做。
看着机会从眼前溜走，刘海中也只是表示惋惜，并没有后悔。
至少，没有特别后悔。
可这一次，为了大儿子，让他来求一个晚辈，还带了礼物。
刘海中也还是来了。
如果当初上的是高中，刘光齐大约也不会特别介意在家里蹉跎一段时间。
可他读的是技校，闫解成读的才是高中。
现在闫解成马上就是18级练习生了。
刘光齐却连个临时工都不是。
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
医院病房的大门并不是整块的木板。
门上是有一个小窗户的，可以方便医生不用进入病房就能观察病患的情况。
这时候，门外，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刘海中显然没有注意到。
张燕鸿也没有看清门外是谁。
不过有一点却可以肯定。
门外真的有个人，而且是自己和二大爷都认识的人。
那人并不希望刘海中看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