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才刚到南阳，康元祺就能堵住她，只怕是一直派人盯着她们呢。
“莫非西北军遇袭一事真的是她干的？”
魏十娘决定去一趟晋州，装模作样地勘察一番。
马车进入晋州，入目可见的荒凉，晋州依山傍水虽然地角偏远了些，但也绝不该如此荒凉。
城中几乎见不到什么人，路边也没有小贩，就像是一座空城一般。
两人在城中转了半天也没见到一间能住人的客栈，要么大门紧闭，要么破败不堪牌匾都掉了。
气氛实在是阴森，杜若轩往魏十娘身上靠了靠，“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
“我也不清楚，再往里走走看吧。”魏十娘轻握住杜若轩抓着她胳膊的手，“别怕，我在呢。”
马车继续向城中驶去，途中路过一个山庄，黑门黑瓦，只有墙是白的，像是一个鬼怪张着漆黑的大口。
山庄门槛极高，看起来倒是像义庄。
就算是大白天杜若轩还是被吓得打了个激灵。
“子不语怪力乱神，鬼神之说都是骗人的。”魏十娘嘴上安慰着杜若轩但也知晓他心里害怕，将人往自己怀里揽。
又走了约么一刻钟他们终于看见了人烟，是一座小村子，远远望去全都是茅草房，与路上遇到的那座高墙大瓦的义庄完全不同。
这些村民自己都住着茅草房又怎么会给义庄修瓦房？
从迈入这城里的第一步开始，就处处透露着诡异。
魏十娘扶着杜若轩下了马车，村里出现一个老妇人，老妇人似乎是眼睛不好，没看见她们，向村里走着，好不容易见到个活人，魏十娘立马追了上去，“婆婆！”
这婆婆不仅眼睛不好，耳朵不好，魏十娘怎么叫她都不回头，只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老妇人毕竟年岁大了，腿脚不利索，魏十娘不过跑了几步就追上了。
魏十娘追上她的时候，老妇人一脸惊恐地喘着粗气，魏十娘这才意识到老妇人不是眼睛不好也不是耳朵不好而是故意不搭理她们。
老人嘛都喜欢乖孩子，以前她小时候最招老人的喜欢了。
魏十娘摆出乖巧的笑容，“婆婆，我们是从外乡来的，天色晚了，请问这里有没有可以住宿的地方啊？”
老婆婆大惊失色，连忙摆手，“我不知道，不知道。”
她一把推开魏十娘，魏十娘猝不及防，直接坐了个屁股蹲儿。
这婆婆力气怎么这么大？！
“妻主！”杜若轩跑上来扶起魏十娘，“妻主没事吧？”
魏十娘摇摇头，那老婆婆推开魏十娘之后转身缓慢地“疾走”离开。
“太多年没用这招了，生疏了。”魏十娘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
老婆婆已经走远，魏十娘正准备与杜若轩原路返回，现在走天黑之前还能回南阳。
这时她们身后的屋子发出吱呀一声，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五十多岁，她从门后探出头，“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魏十娘又露出乖巧的笑容，“我们从京城来的，要回肃州老家，路过这里，想找个地方借宿。”
那男人打量她一番，穿着贵气还带着个马夫，看起来确实像是好地方来的，他又打量起杜若轩，杜若轩被他看得心里发慌，往魏十娘身后躲了躲。
胆子这么小，应该翻不出什么花来，他打开门，“这里没有客栈，你们要是行，可以在我家住一晚上，但是明天一早你们必须要走。”
魏十娘立马道，“多谢阿伯，阿伯贵姓啊。”
男人摇摇头，“你叫我阿伯就行了。”
并不是他不愿意告诉他，只是他也记不清了，他年轻的时候受了刺激，忘记了一些事，他记得他曾经有一个待他很好的妻主还有一个乖巧的女儿，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刚刚魏十娘的笑让他想起了他的女儿，所以才肯让人来住一晚。
男人的房子不算小，从前应该也是个富户，他领着她们来到住的地方，魏十娘问道，“阿伯，我们进城的时候，城里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啊？”
屋子上着锁，显然是很久没人住了，男人用钥匙打开，屋里却一尘不染。
男人说，“人能跑的都跑了，只剩下一些不肯搬走的老人。”
杜若轩问，“晋州锻造兵器很出名的，而且听说这山上有矿脉，对锻造兵器不是极为有利吗，为什么要跑？”
“就是因为那矿脉，当年战事吃紧，就在这时晋州发现了铁矿，高祖亲自下文书，同意晋州可以挖矿为国冶炼兵器，是以当时晋州家家户户都在学打铁，不论女男。”男人当年就是这样，不过三岁就站在铁铺里学着怎样拿锤子，怎样烧铁。
那一代人几乎就长在打铁铺子里了，她们让自己的孩子也去学习打铁，小孩还没那炉子高，就要站在炉子边，学习打铁的手艺。
那时候打铁是最有出息的活计，孩子连学堂都不去，从小就待在铁铺。
但后来战事结束，军队也不再需要那么多武器了，晋州就开始落魄起来，那一代人只会打铁，根本找不到别的活计。
后来就有人说，不一定非要锻造兵器，可以做别的铁锅铁碗铁盆，然后送到其他州去买，晋州百姓的生计这才得以保障，但好景不长，那铁矿突然塌了，压死了很多人。
晋州百姓的生计来源彻底断了，陷入僵局。
也有几个胆子大的，组织了一些人去继续去挖矿，没过两日便又塌了，那几人再也没回来。后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说是晋州挖矿挖得太深，触怒了山神，这才收到了惩罚。
第二年上头来人说朝廷征兵，每月还有钱拿，许久都没有收入的百姓一听有钱拿都积极得很，年轻人几乎都被征走了，这一去杳无音信。
人没有消息，更没有钱寄回来。
后来晋州还时常有孩童失踪，查也查不出眉目，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都说是山神生气了，她在报复晋州。
最严重的一次是南溪村，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
从那以后晋州的人就都跑光了，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
南溪村就是许平的那个村子。
饶是魏十娘听了也不免心惊，山神的报复吗？
男人说，“晋州本来剩下的人几乎都在这个村子里了，外乡人对我们来说是山神派来索命的。”
魏十娘点点头表示理解，她们相信山神的传闻，却也不愿意搬离这里，不愿意离开自己生存了一辈子的地方，但她们还是会害怕那个报复落在她们身上。
她叹了口气，又问，“阿伯听说过最近晋州有人丢失的事情吗？”
男人摇摇头，“晋州本地人剩下的都在这里，没听说有人失踪，而且山神偏爱年轻人，我们这些老骨头她看不上。”
“失踪的不是本地人，是外乡人。”
“那我就不知道了，很少有外乡人来这里。”他说，“晚些时候我会给你们送些东西吃，你们休息一晚明日就走吧。”
“多谢阿伯。”
说完男人就离开了，杜若轩打量着这间屋子。
魏十娘问，“阿轩觉得真的存在山神吗？”
杜若轩摇头，“我觉得不像。”
“为何？”
“如果真的是山神报复的话，那些去挖矿的人失踪了尚且合理，但那些被征兵的人又是为何？而且阿伯说失踪的都是年轻力壮的人，还有孩子，我觉得更像是被人抓走了。”
魏十娘点点头，“抓走年轻人和孩子，会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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