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欠不欠的？”
“就算真的有亏欠，也轮不到你亏欠她。”
“小薇原来只是孤儿院的一个苦孩子。”
“是我们把她带回潘家。”
“给她买最好的衣服，供她念最好的学校。”
“我们对她那么好，不是因为我们欠她。”
“而是我们要她欠潘家的。”
“她欠了我们，就应该补偿到你身上。”
“这再公平不过了。”
苏慧娴把嗓音压得很低。
只有她和雁殊听得到。
雁殊用近乎恳求的语气道：
“妈妈，这个世界的因果，不是你想的那样。”
“有的事情，十分耕耘也不会有一分收获。”
“我晚上还要忙很多事。”
“这个话题，我们回头再讨论，好吗？”
已是初夏，苏慧娴却仿佛被女儿的话浇了一头凉水。
再怎么解释，在她听来，都是一种放弃自己生命、放弃这个家、放弃她这个母亲的预示。
她永远都是这样，喜欢胳膊肘往外拐。
过去为了许一笑寻死觅活，现在又为了刘念薇连自己的手术都不做了。
不，谁知道她是为了刘念薇，还是为了许一笑？
等苏慧娴回过神，手掌心只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女儿精致的脸，一边白皙，另一边红肿。
红肿的那边脸上，还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巴掌印。
隔着数米远的客人们，有几个察觉了这里的动静。
看热闹似的，三三两两地转过头来。
雁殊愣住了。
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脸上挨巴掌的位置。
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
舞台上换了新的表演节目。
轻快明亮的小调从钢琴师的指尖流淌而出。
潘少鹏、许一笑、刘念薇，都围到了雁殊母女身边。
潘少鹏对雁殊的愤怒，比苏慧娴更甚。
他冷冷地看着女儿脸上的巴掌印，没有半句关心的话。
只是揽过妻子的肩，克制地说：
“小薇生日，没必要在生日会上发脾气。”
“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那边我两个老朋友想跟你聊聊天，过去坐会吧。”
刘念薇看着雁殊脸上的巴掌印。
心里不知道多痛快。
过去三年被欺负的种种怨恨与不甘。
似乎也都被这个巴掌给拍散了。
来到潘家三年以来，她第一次，发自肺腑地对雁殊生出一丝纯粹的关心。
“小雁，你还好吗？”
“我让阿姨拿冰袋过来。”
“接下来就交给丁大哥他们吧。”
“今晚你很辛苦了，应该早点休息。”
许一笑似笑非笑地附和道：
“是呀，你不用什么都亲力亲为。”
“我们都看到你对小薇这次生日会有多用心了。”
“够了。”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办吧。”
“你再怎么用心，总归会有疏漏。”
“丁大哥、罗叔他们在这方面有经验。”
“你等会就看节目呗。”
雁殊的睫毛颤动了两下。
伸手拿起水杯，缓缓又喝下两口水。
再度抬头，脸上平静得让人陌生。
“我没事。”
“我说过要负责小薇的生日晚会。”
“就一定负责到底。”
“不会半途而废，更不会食言。”
“我去看看生日蛋糕到了没。”
“你们……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不要因为我坏了兴致。”
“今天是小薇的生日呢，开心点。”
看着雁殊纤细的背影穿过绿荫小径，许一笑脸上的笑容愈发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