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麟总是默默地观察着这个家里的人。
他看到刘念薇带着诧异与窃喜走出书房，然后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跟什么人发消息。
她甚至没注意到潘麟的存在。
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在跟许一笑聊天。
潘麟又听到，从书房传出的断断续续的声音，揣摩着里头发生的对话。
以他对这个家的了解，还原其间的对话，并不算难。
其实，他也很不解，为什么雁殊要拒绝刘念薇为她捐献骨髓。
半晌后，雁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爸爸妈妈造了什么孽，生下我这么个短命的熊孩子呀。”
潘麟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短命”这个字眼，被她那么风轻云淡地说出来。
格外地压抑。
前世的孤苦伶仃，和这个世界父母无微不至却无奈的爱，交织在雁殊的脑海。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伤心。
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她模糊着眼睛问潘麟：“表哥，能不能借你的肩膀用一下？”
潘麟迟疑地“嗯”了一声。
然后肩膀就被一个脑袋靠了上来。
雁殊一开始只是轻轻地抽泣。
然后，从胸腔里发出空旷的吸气声。
她哭得很奇怪，喉咙里居然没有哭声。
只是潘麟肩膀上的衣服被她的眼泪给染湿了一大片。
或许还有她的鼻涕。
潘麟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像个木头。
其实他很想抱抱她，或是拍拍她的背。
可他，不敢伸出手。
这天晚上，刘念薇终于想起，自己还养了一只猫。
她敲开潘麟的门，兴师问罪地看着他。
“糯米呢？你不会真的连一只猫都看不住吧？”
潘麟低下头，“抱歉。”
“抱歉有什么用？报警都比抱歉强。”
潘麟就事论事地说：“报警的话，就会有很多人知道，你是被舅舅作为小雁的血包领养的。对舅舅，对你，对小雁，都不好。”
刘念薇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仰着头，脸庞因愤怒而通红。
“潘麟，你知不知道，糯米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潘麟当然知道，糯米对刘念薇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个可以跟许一笑常常见面的完美借口。
仅此而已。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你要怎么交代？你能让糯米完好无损地回来吗？”
潘麟的眸子闪了闪，“对不起，这我办不到。”
“那你需要时间干什么？”
“现在无可奉告。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不是故意弄丢糯米的，也花了很多功夫去找它。”
刘念薇心里清楚，潘麟不会故意伤害糯米。
再咄咄逼人下去，又会显得自己太无理取闹了。
她忿忿离去，潘麟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把门关上。
他突然感到深深的困惑。
过去，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那么迷恋刘念薇呢……
他自认为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
真要说迷恋美貌，她那种小家子气的娇柔秀丽，也不符合他的审美。
要说性格，刘念薇的温柔和善解人意，永远只为许一笑保留。
刘念薇对他那种宿命般的吸引力，说来也怪虚无缥缈的。
啪——嗒——
三年以来，套在他心里的那个宿命式的枷锁，就那么悄然地被打破了。
一周后，到了学期期末。
这次的期末成绩排名，让许多人都大跌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