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岸边,少女们或是嬉笑打闹,或是奔跑放风筝,或是坐在树荫下谈着对未来的向往。
寻常人家子女,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约上三俩好友,学着古人那般借美景舒展心中感触。
车队缓缓顺着大河朝上游驶去,降下了速度,每个人都在看那些充满朝气的脸。
谢温似有感悟,与并排而行的许坏问道:“看到这个场景,你会责怪我吗”?
许坏想了想,笑笑道:“当初挺生气您和父亲联合起来对我,不过现在想起来,无非是希望我成才”。
谢温淡淡道:“你是男娃,理应有所谓,要跟灵素一样,当个疯丫头,我也赞成”。
“爹啊,谁疯了,我才不疯,只不过从小没有娘亲教我。哼,蓝姨,我说的没错吧。”谢灵素娇嗔,搂紧眼中充满温柔的蓝若。
“是啊,女儿家的矜持是需要培养的,以后蓝姨教你。”蓝若摸了摸谢灵素的头,笑着看向远方。
没人想远走家乡,别说公孙无敌,就是蓝若也不想跟他们去修妖宗。
许坏能神不知鬼不觉从青远城把自己掳走,还能引发天劫,她想逃谈何容易。只要到了仙宗,让宗主看在同门的面子上,请求他们放自己离开。
谢温听出了蓝若话里有话,脸上微微变红,禁不住左摇右看。
“到了,你们看,这是渡水了。”权韬甩了一下马鞭,发出清脆声响,提醒众人到目的地了。
一眼望去是碧波荡漾的湖水,湖面不知宽有几许。
有艄公驾舟行驶在充满水草和芦苇的湖面上。他悠闲划着船桨,一顶很大的斗笠遮住他的脸,口中哼着歌谣。
“渡水复渡水,看花还看花。夏风湖上路,不觉到君家。为君买骏马,为君抹红霞。若随君远走,踏遍天之涯”。
前面四句描写了此间风景,后面四句则代表佳人在等待良人到来。
许坏内心一暖,瞧瞧,这分明是为我所写,青霞啊青霞,你可知我在想你。
他的表情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不住摇头讥笑。人一旦有了爱情,就会变得盲目,而迷失掉自己。
老神棍就曾经说过:我之所以花钱买爱情,只是不愿投入感情,变的痴傻。
“蓝姨,这里就是渡水啊,还以为是一条小河呢?嘿嘿,仙宗在何处,可在芦苇荡中吗?”许坏急不可耐,打算招呼艄公过来。
蓝若抿嘴笑笑:“仙宗啊,如果容易找到,那不是什么人都能闯进来吗?渡水既是仙宗,不过需要一些方法才能打开”。
方法?没听莫星语提过此事啊?怎么还有差头?许坏一时乱了阵脚。
“大小姐从小去的仙宗,回来后说过,只要离开的弟子,就没有办法回去。这也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没人知道仙宗的门在哪?”权韬看出许坏急躁,安抚几句。
许坏眼睛一转,顿时冷静下来,扬起钱袋挥舞,呼唤艄公。
只不过艄公没看到许坏,驾船隐没在芦苇中去了。
许坏掏钱买路的打算也没了,不是说钱可以解决一切吗?怎么办不到呢?
乾离此时煞有介事说道:“你一个妖怪,还想和仙宗弟子成婚,简直白日做梦。人,一定要看清自己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啊”?
“水贼,修妖者,是邪魔外道。而仙宗是仙门圣地,是离仙界最近的所在,哼,真妖不知脸丑”。
“老大,来,告诉告诉他,他是什么身份”。
既然仙宗非普通宗门,那么进入必然需要独家手段,可听说谢七笑那死鬼就曾经混进来。还偷了仙宗至宝,对了,仙宗至宝还带着呢。
许坏猛然想起那张面皮,可是很长时间没用了,当下就从乾坤袋内掏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
蓝若疑惑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看你兴奋的样子”。
“不认识?哎!以后别说你是仙宗弟子,连宗门至宝都不清楚”。
许坏还想和蓝若逗趣,面皮居然自动脱离他的手心,慢慢飘向渡水。
坏了,面皮成精了,它要跑。
公孙无敌老而成精,拦住了要追赶的许坏,笑着说道:“不急,少年人心性不够稳重,再看看”。
“飘远了,要是丢了。我把你老杂毛的头发揪光,让你跟计无言一起当秃驴。”许坏愤愤说着。
“错了,我虽然光头,但现在不修佛了,别叫我秃驴。”计无言双目直视,红色僧衣无风自动。
随着面皮一点点飘向渡水,整座湖面景象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它飘过某处,湖面就有一寸变成青青绿草,一直向前,一直在变。
几人互看一眼,觉得仙宗果然奇妙,竟然超越了所有认知,它是完全以另外一种形式隐藏起来。
时间,空间,转换交叠,形成了独有方式。
许坏越看心越惊,脑海轰的一声,这个场景他见过,在蛮荒触碰凰留下的痕迹时,他曾经到过这里。
“快走,咱们跟上”。
刚才还兴奋的要死,怎么就跟丢了魂一样,修妖的都脑子不好使。被拳脚相加后的乾离,内心给予了修妖者最高评价。
车队跟着面皮而行,当他们走过草地,回头望去,赫然还是那片湖水,丝毫没有变化。
“神迹,这是神迹啊,儿啊,你能娶仙宗弟子,真是有莫大机缘啊。”谢温如处于缥缈云雾间,禁不住低声唤许坏是他儿子了。
“爹,您要想儿子,再生一个就是,他是干儿子。”谢灵素虽然不满,但眼睛已经挪不开地方了。
此处烟云环绕,整片草地充斥着诱人的清新,一吸入鼻,沁人心扉。
继续前走,见有山峰入云海,云海之近,触手可及。
“老天,真是仙境啊,要活在这里一月,少活一月都值了。”孔武大口吸着云雾,仿佛如天上神明。
“废话,仙宗一日修行,至少赶上你苦练一年。”公孙无敌神情猥琐到处打量,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先生,这您都懂?”孔武大惊。
“废话,老师是杂家,天下无一事我不懂”。
“吹牛。”计无言不屑道。
到了这里,面皮就停止不前了,任由许坏把它收回乾坤袋。
而许坏也看到,山脚下花海后侧,是一处幽静的居所,修建的古朴典雅,亭台楼榭应有尽有。
周围鲜花盛开,有蜜蜂嗡嗡采蜜,有百鸟歌鸣迎客。
花海中,一少女抚琴,一少女舞剑,一少女描画,一少女饮茶。
还有一个熟悉身影,站在花海间,朝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