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兵城百姓打架斗殴,会找上一些围观群众,把事情摆到台面上,然后相互斗殴。
演武场中兵丁弟子如果打架,也只是在演武场中进行,打的光明磊落,从不暗地里坑人。今日吴忧此举,无疑将调兵城的城规抛之脑后。
几位内门师兄还想拉开纠缠的二人,却被云松带着一众巡防兵冲了上去,展开了一面倒的斗殴。
内门师兄人数少,可毕竟是从数千名兵丁中挑选出来的,单论打架互殴,这伙巡防兵根本就不是对手。
才刚刚冲上去,就被一脚踹翻,接着便是七八人撵着十余人揍。
老鸨站在楼下,神情不变,目光始终在吴忧身上,当她发现巡防兵战力为渣,吴忧被围时,她手中突然扔出一物。
那物件落入地面腾的一声响,然后升起滚滚浓烟,带有刺鼻的辛辣味。
她借浓烟飞身楼上,五指连出,点倒几位内门师兄,把吴忧扛在肩膀,隐遁于浓烟中。
浓烟起时,叫喊声和咒骂声不绝于耳,更有人大呼小叫着火了,快跑之类的话,直把满楼子姑娘和恩客吓得落荒而逃。
不多时,花楼的门口已经站满了衣冠不整的人。
云松等人是一齐涌出花楼的,他们被揍的很惨,个个鼻青脸肿,脸上挂了彩。出门后,想都没想,直接一拥而散,逃回营房。
后面陆续走出的是几个内门师兄,他们脸色极其难看,每个人都有一条手臂抬不起来,仿佛被人打断一般,紧随其后离开。
过了半晌,不见有火光出现,龟公壮着胆子进去查看一番,发现浓烟消散,恢复如初,唯一的破损就是桌椅被碰倒撞坏。
“快,快通知马爷,出大事了,一定要找演武场讨个说法。”龟公一声哀嚎,坐在地上满地打滚,今夜算白忙活了。
夜宁有风,有人影穿梭在房檐屋脊,她似乎是个贼,盗取了一件宝贝。
吴忧很醉,被风一吹,更是醉意上头,昏昏沉沉哇哇的呕吐,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好像有人说话,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女人的低喃,好像有女人的哭泣。
他觉得很吵很烦,努力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打扰自己休息,不过眼皮微微跳动,就被一双手挡住双眼。
“不要看,只用听”。
他的声音有些熟,好像在哪听过,语气冷冷冰冰,他是谁呢?吴忧想不起来,索性闭着眼睛继续听。
“姐,何苦呢?你真的要去”?
“我是个苦命的人,不能把我的悲惨牵引到你身上,跟我在一起,你永远不会有好日子,我决定了,那里才是我的归途”。
“山高水远,你又没去过,你知道我不会放心你一人离开。要不然,我明日再去求王阿婆,让她帮忙介绍一个稳重的男人,行不行”?
“算了,我的心已经死了,天下间的男人我是看透了,负心的负心,多情的多情。妹妹,我希望你好,不希望你步我的后路,以后遇到男人看准一些”。
吴忧听到这里,就再也忍受不住,他拼命挣扎,想摆脱那双手的束缚。是美花的声音,她在哭,她要去哪里?美花,我对不起你啊。
泪水顺着指缝流出,与美花分别时他没哭,甚至笑着挥手道别,直到此时,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难受。
如果可以,我想重新认识一遍你。
这或许是个梦,他多想梦的久一点,可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在演武场正堂了。
正堂寻常时不会打开,除非遇到重大节日或事件,而今日打开正堂,代表事情的严重性。
昨夜酒醉闹花楼,打伤同袍,这个罪可不轻。
吴忧是被人抬到正堂的,他太醉了,审讯多时才悠悠然睁开眼睛,发现身前跪着一排巡防营的兄弟,另一边跪着七八名内门弟子,中间还跪着一个四十开外的女人。
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到这里了?我又惹事了?哎!都说不惹事了,活该美花离开我。
杨芳审问半天,每一遍都把责任往对方身上推,说对方主动挑衅,是对方先动手的。
“吴忧,你醒了,可记得昨夜发生的事”?
“好渴,有没有水?昨夜发生什么了?头疼,以后不能喝大酒啊。”吴忧用力捶打头颅,缓缓站起身来。
“跪下,谁让你站起来的。”杨芳怒喝一声,如晴天霹雳,震得演武场鸦雀无声。
跪下?吴忧耸耸肩,没理会她的怒视,忽而看到马魁坐在一旁正喝着茶水,连忙走过来一把抢了过来,咕咚咕咚连喝几大口。
“放肆,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杨芳顺着高高的台阶走下,小山一样的身形,像一片乌云遮住阳光。
吴忧解了渴,用衣袖一抹嘴巴淡淡道:“你凭什么让我跪下,你是我什么人?哦,对了,我是你师父未记名的徒弟,那就是你的师弟,有师弟给师姐下跪的吗?马二师兄,你见大师姐给她下跪吗”?
吴忧的话如一记重石沉入水中,激起无数波纹,使周围数千兵丁张大了嘴巴。
“当然,你不认我这个师弟,那咱俩就没什么关系,既然没关系,那我凭什么下跪,凭你长的难看吗”?
前面那句话要是重石,这句无疑是惊雷,都知道杨芳奇丑无比,比男人还男人,谁敢谈论她的长相,简直给老虎拔毛。
杨芳紧咬嘴唇,双目似要喷火,强制压住脾气来到吴忧身前,微微低头问道:“那你告诉我,昨夜你为何主动挑衅同袍,你看看把他打的,难道你对调兵城的城规不熟悉吗”?
吴忧不记得昨夜的事,无奈摊摊手:“我喝多了,昨夜什么事我都忘了,你瞧,我脸上也有伤”。
“好,你们各说一词,要让我知道你在说谎,就算师父他老人家也保不住你。老鸨,你跟我说实话,昨夜发生的事你要一字一字的说出来”。
杨芳对吴忧无可奈何,返回高台处,对中间跪拜的女人问道。
女人吓的浑身颤抖,磕头如捣蒜道:“昨夜云少爷带几位兄弟来花楼吃酒寻欢,当时姑娘们已经被那几位师兄包了”。
“别说废话,讲正题”。
“是,云少爷很生气,打了我两巴掌,吵闹几句将那位被打的师兄引了出来,那位师兄不仅骂了云少爷,还把您师弟给骂了,您师弟上楼找他理论,他就挥拳打了您师弟”。
“污蔑,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他先动手的。”一个浑身绑着绷带的汉子愤怒的叫嚷,好似受到极大委屈。
“安静,你是说他先动的手?”杨芳又问一遍。
“是的,小人不敢说谎”。
“好,二师弟,我相信你下面的人不会说谎。来人,把他拖走,赶出调兵城,其他内门弟子罚七天紧闭,外加赔偿花楼的损失”。
这个处罚似乎是情理之中,云松的目光却从老鸨身上挪到马魁身上,最后落在吴忧身上,他想不通这件事会变成这样。
老鸨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杨芳不敢动吴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