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没事儿吧?”碧桃先冲了过来。
夏莲倒是朝朱影行了一礼,道:“多谢朱儿姐姐一路保护郡主安全。”
朱影微笑,“夏莲姑娘客气,郡主一路辛劳,伺候郡主休息吧!”
两人转身,不想却听苏念惜道:“朱儿,你去告诉太子殿下,今日宫宴前,请殿下务必见我一见。”
朱影一愣,看向苏念惜。
随即转身,朝门外打了个响指,不过片刻便转身回来,朝苏念惜一笑。
苏念惜低笑,摇了摇头,歪倒在凉榻上,懒洋洋道:“我睡会儿,累。你们也歇一歇。”
这些时日她一入夜便是噩梦,白日里又太过思虑,今日去往天坛,瞧着说笑自然,其实前世今生她都不曾面对过这般凶险场景,如何能不怕?
此时松懈下来,只觉浑身骨头都在酸。
闭上眼,也没听到碧桃在说什么,慢慢地便陷入了混沌之中。
夏莲看着苏念惜微微发白的脸,心下已隐约猜到了些许。拉住想要给苏念惜更衣的碧桃,与朱影一起安静地走到外间。
不提福阳宫一众如何小心翼翼不敢打搅苏念惜休息。
只说东宫中。
长公主一见他胳膊上的血,便眼前直发昏,连声斥骂,“三郎那个糊涂东西!再如何,也不能为个外人伤自家孩子!他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我真是……”
没说完,身子又是一晃。
无丹忙上前将药送进她口中。
坐在一旁的裴洛意瞧见,问道:“姑母吃的药似乎与先前不同?”
正给裴洛意包扎伤口的闻三五一听,抬起了头。
长公主顺势将药瓶按回无丹手里,随口道:“平安给的新方子,吃着好便换了。”又凑过去看裴洛意的伤,皱眉:“伤得可重?”
闻三五刚要说话,被裴洛意扫了眼,撇撇嘴,“皮肉伤,瞧着吓人,没什么大碍。”
长公主这才松了口气,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又怒道:“沈默凌这宵小之徒,竟敢用这等下作手段!谋害储君,按律当就地诛杀!”
门外,纪澜单手托着个盒子走进来,附和点头,“殿下说得正是,就该当时杀了这狗崽子,省得他再祸乱朝堂。”
长公主回头看他,脸上带出了几分亲近,“此时祭祀大典尚在举行,你怎地不在天坛,跑到东宫来了?”
纪澜撇嘴,将盒子放在裴洛意手边,委屈地对长公主说道:“还不是因为那莲蕊真人。圣人让我去说服张阁老,结果张阁老将我骂得狗血淋头,其他几位大人就差没直接动手打我,现下看到我就跟要吃了我似的,我哪里敢去?”
“你啊!”本是满心怒火的长公主倒是被他逗乐了,道:“谁让你要去做圣人的宠臣,这下好了,里外不是人。”
纪澜一张俊俏风流脸立时垮了,“长公主殿下还揶揄我!我都是为了谁啊!”
长公主殿下立马哄小孩一般地笑着点头,“好好,知晓你舍身就义,为了大郎。本宫记着你的好呢,等明日,我让人给你送两坛子上好的女儿红。”
纪澜顿时双眼发亮,旁边的闻三五也眸射精光,抓住纪澜就道:“好徒儿,有好酒可不能忘了师父!”
“……”纪澜嘴角抽了抽。
长公主摇摇头,被他们一打诨倒是彻底消了怒意,转脸见裴洛意打开手边的盒子,里头还有一个不过半掌大小的碧玉盒子。
问道:“大郎,你让我过来,可是有话要说?”
裴洛意点点头。
闻三五立时识趣地拽着纪澜出去。
裴洛意扫了眼那碧玉盒子,问:“姑母,平安能入天坛,是拿了您的鱼符?”
长公主惊讶,“你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又点头,“那时平安猜到沈默凌包藏祸心,怕是想趁乱害你,事急从权,用本宫的鱼符才能最快让平安通行。不过,以我的名义派两个宫女去天坛打听消息,也没什么不妥吧?”
裴洛意单手握住念珠,捻动之时,牵扯伤口有些隐痛,他毫无在意。
只面色平静地问:“为何平安会去?”
长公主并不想瞒他,苏念惜冒了这样大的危险,正该叫这铁石心肠知晓才是!
便故意道:“平安说她知晓能救你的法子。你都没看见,平安晓得你在天坛前叫你爹为难时,那急得,眼睛都红了!”
捻着念珠的手指顿住。
他抬眸,看向长公主,“她哭了?”
“就差……”长公主话到嘴边,忽而心下一转,面露不忍点头,“哭得不行!那梨花带雨的,我看着都心疼!”
裴洛意静静地看着姑母脸上夸张的神情——梨花带雨?那小姑娘,会这么哭么?
停下的念珠再次被缓缓拨动,静声道:“是么。”
看他如此冷淡反应,长公主立时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暗暗撇了下嘴,又道:“可不是,然后她就说,她要去救你!请我准备了一个平安锁,说能劝服莲蕊真人。我本没想到她能成功的,可她竟真的做成了!”
她又刻意加重语气,“大郎,这回平安可是出了大功劳,你可得好好谢她!”
裴洛意垂眸,扫过桌边的碧玉盒,却问:“听说她今日在清凉殿被刁难了?”
“可不是,沈默凌那个……”长公主张口便要应,忽而察觉不对,募地转身朝他凑近了些,“你怎么知晓的?”
若非在意,或命人盯着,不可能这种小事儿能传到他的耳中。
裴洛意拨动念珠,淡然道:“阿娘提起。”
长公主无趣地坐了回去,点头,“这孩子当真好城府,周家娘子那招虽不如何伤人,却恶心得很,平安却不急不恼地就直接将她的脸面扇在了地上。这样的能耐,若是我皇家之人,该多好啊!”
说着又瞥裴洛意,“大郎,你说是不是?”
可这榆木疙瘩依旧一派的古井无波毫无变化。
长公主彻底泄了气,靠回椅子里,叹息:“可怜平安,为了一个不懂情爱的大冰块,这般费心费力,却落不着一句好,唉……”
“姑母不该让她涉险。”裴洛意忽而说道。
长公主立时道:“我自然知晓不该将她牵扯进来,可当时唯有她能救你,我也顾不及那么多……”
话没说完,忽而再次转脸,微微瞪眼看向裴洛意,“你在怪我?大郎?你在为我让平安冒险的事儿,怪我?”
眼里的笑几乎都漫了出来,“你对平安到底是在意的,是不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