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夜半惊贼(1 / 1)

夜晚无事,李震吃完饭就开始打坐。

随着灵力在体内运转,李震感觉身体越来越舒畅了,感知能力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天上一轮明月挂在头顶。

张家庄一处青砖瓦房,这里是张明元的宅子。

白日里,张明元被李叔同押进县衙大牢,张家顿时乱了套,从张光继以下,鸡飞狗跳、混乱不已。

他张家横行神兴镇十多年来,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一个亏!

“爹!爷爷被抓,我们就这样束手无策不成?”

张闯强自忍着身上的伤痛,对他爹张继先说道。

“都是你这个逆子,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李震这个傻小子!”

张继先怒斥道。

“爹,闯儿知道错了,以后不再小瞧他们了。”

张闯低头,苦着脸说道。

“嗯,闯儿,你要想对付什么人,不一定非要自己出手,脑袋要学灵光一点……”

张光继阴险一笑,“比如,今天的事情,你去把张安和张解叫进来!”

“我要不声不响地把李震一家再次变成穷光蛋,甚至要了他们的命,就算官府以后查出来,也查不到我们的头上!哈哈!闯儿,你太嫩了,跟着为父多学一点吧!”

……

李震突然感知到外面有生人的气息在靠近,他睁开眼睛,眼睛中精光四射。

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有人在拨弄他们家的门。

“有贼人?”

李满囤也醒了,光着脚走到堂屋,正看见严阵以待的李震。

“震儿……”

李满囤刚一开口,李震把手指放在嘴唇边上,“嘘”了一声,李满囤会意,不再出声,转身拿起一根擀面棍,高高举起,正对着门口。

星月之光洒入门缝,依稀可见闪亮的刀尖,泛着冷光。

吱吱吱……

门栓一点点被刀尖拨开。

两人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贼人进入。

依照李满囤的本意,他是想把门栓插好,然后弄出动静吓跑贼人。

但是门并不牢固,贼人若是人多胆大不走,几下就可以撞破。

等贼人有了防备,突袭就失去了意义,闷棍就打不成了。

最好的办法是出其不意,先用闷棍放倒两个,剩下的就好对付了。

只要人不太多,就没有问题。

虽然李震战力强悍,不惧怕贼人,但是深更半夜,他并不想惊动家里其他人,所以要悄悄的解决。

咣当!

门栓被拨开了,李震凝神敛气,握紧拳头,李满囤则高举擀面杖。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条腿迈步进来。

李满囤瞅准那条大腿,一棍子重重地砸在上面。

“啊!有埋伏!”

一人惊呼,紧接着,门被狠狠地撞开,两条人影出现在月光下。

“什么人?竟然半夜入室行窃,李震在此!”

李震冲着来人,一拳打出,拳头带着风声砸向那人的胸膛。

“砰!”的一声,那人伸出两条胳膊架住李震的拳头,身子被拳头发出的力道砸飞了出去。

要知道,李震的拳头可是连飞驰的战马都能一拳砸翻,那贼人竟然轻易的就给招架住了,看来这伙贼人不简单!

李震心里暗道。

李满囤正要举着擀面杖冲出门外,李震上前拦住,轻声说道:“二叔还是呆在屋内保护家小,门外的贼子有些功夫,就交给侄儿了。”

一听到李震说贼人有些功夫,李满囤连忙止住身形,手中紧紧握住擀面杖,戒备地看着四周。

李震则一矮身,蹿出房门,眨眼间就和那个贼人斗在一起。

砰砰砰……呼呼呼!

两人兔起鹘落,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两人正激战间,突然听得一阵铜锣响,伴随着一声高喊,“贼人进村啦!”

寂静的村落顿时被喧闹打破。

“什么人?什么人?”

各家各户纷纷亮起了油灯,突然厉喝声响起:“点子扎手,风紧,快带人赶紧走!”

片刻后,李震大叫:“贼人哪里逃!”

却见对面之人脚尖点地,已经带着受伤的贼人踏上房顶,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李震打开大门,来到街上,街上早就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了。

“贼人跑了,快追!”

王大伯高声喊道。

李震振臂高呼,“王大伯带几个人防守村子,其余人跟我去追!”

虽然贼人拳脚不弱,且带着兵刃,深夜追击十分危险,但是李震是谁,区区毛贼岂能吓住他!

当下李震带领其余众人,顺着贼人逃跑的路线直追了下去。

朦胧的夜色下,远远望去,前面几个人背上负着一人在前面发足奔跑,后面李震带着一群村民,高举火把紧追不舍。

落仓回头看看远处的火把越追越近,不由大声说道:“大哥,快放下我,你和二哥快快逃跑吧!否则我们三个谁也逃不掉!”

“屁话!我们兄弟向来同生共死,区区几个村民,大哥还不放在眼中!”

说着,腿上加劲,速度立刻就提升不少。

紧跟在他身后的落修则看了大哥和三弟一眼,眼中一丝不舍一闪而过。

随即他转身,拿起长刀,向着后面由远及近的火把疾冲而去。

“杀!”

一声大喝,落修杀人人群,但是还没有等他的刀落到村民身上,李震举起手掌,轻轻一推,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把落修高高抛起,然后重重地摔在地面。

“绑了!”

落修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王青山李二海上前,麻肩头拢二背,拿麻绳给他绑了一个结结实实。

李震招招手,过了四个人,分别抬起落修的胳膊大腿,继续向着贼人逃脱的方向追了下去。

一炷香以后,李震带人越追越近,眼见几乎头尾相接。

落仓回头一看,急了。

他把自己怀中一个布包往落亮怀中一塞,大喊一声,“大哥快走,待三弟去抵挡一阵,别忘记俺娘,她等不起了!”

落仓一边说着,一边强自从落亮的背上跳下,一瘸一拐地向着李震等人来的方向冲去。

“三弟!”

落亮回头眼睁睁看着落仓被火把淹没,心如刀绞。

随即,他转身,发足奔跑。

李震在解决落仓之后,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盯在落亮身后。

他想看看,这个贼人到底要意欲何为!

远远的,李震看落亮进入一个土胚墙小院。

李震一抬手,“围了!”

举着火把的众人呼啦啦一声,就把小院包围起来。

王青山和李二海拎着木棒,一脚踹开破旧木门。

李震在前面,两个人在后面,闯了进去。

却见堂屋之中,地上铺着一张破旧的席子,席子上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仰躺在上面,落亮正拿偷来的米饭一点一点地喂给老太婆吃。

“娘,你三天没有吃东西了,这点米饭你快吃了吧!”

落亮半跪在老太婆跟前,拿着勺子一点一点的把米饭送到老太婆口中。

“大郎,为娘不饿,你明天还要干活,还是你吃吧!”

“娘,我吃饱了,你看,我的肚子鼓鼓的,这是我特意给你带回来的。”

结果这句话刚说出来,他的肚子就“不配合”的咕咕响了起来,落亮脸涨的通红。

落张氏嘴角轻笑:“这还不饿,你肚子都叫唤了!”

“娘,你先吃,你吃完亮儿再吃。”

“好!”

落张氏轻叹一声,眼睛中泛起泪花。

落亮用勺子挖出一勺子米饭,轻轻放入母亲的口中,落张氏到底是饿的急了,乖顺的垂下眼眸吃下这口米饭,落亮见状满意地笑了起来。

他继续喂第二勺,罗张氏执拗的说道:“为娘吃饱了,剩下的大郎吃!”

“大郎不饿,还是娘吃吧!”

……

李震站在地上看了一会儿,心头一酸,推门而出,他身后的两人也跟着走出来。

约莫一炷香以后,落亮喂完了老娘,从屋子内走出来,看了院子里李震一眼,对李震纳头就拜。

“这位好汉,多谢你让落亮在临死之前让老娘吃了一个饱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落亮绝无二话!”

这时,听到响动,一群村民围了上来。

“这位老爷,求求你放了我儿子,他偷盗完全是为了我这个老婆子,你抓我去县衙坐牢吧!”

驼背瘦弱、满头白发的落张氏从屋子里爬出来,跪在李震身前跪地磕头。

“这位老爷,求你让饶了我们当家的吧!他偷盗是不对,但他没有办法,婆婆生病要吃药,他起早贪黑给人干活也挣不了几个钱,不得不走上这条路,我们给你磕头了!”

三人媳妇拉着一群孩子给李震几个人跪下磕头。

李震伸手去扶,但是扶不起来,不得已侧过身子去。

“唉,落家三个兄弟是大孝子啊!若不是两年前他们父亲走了,为了给父亲下葬,老母亲又生病,卖光了田地,当长工挣地还不够家里吃呢!否则他们也不会做贼,他们当贼,没有偷过我们家里一粒粮食啊。”

“这位老爷,放了他们吧!三兄弟都是好人啊!”

“你把他们家三个壮劳力都抓走了,要他们家里怎么活啊!”

围观的村民纷纷劝道。

落亮给老娘跪下磕了一个响头,然后对自己的婆娘说道。

“照顾好老娘孩子,我去了!”

李震的心里像是被人狠狠的扎了一下。

辛勤劳作却养不活老娘妻儿,好端端的一个人却被逼的不得不做贼。

这他妈的什么世道!

这还是大唐盛世呢?这要是放在动荡的前朝,还怎么让人活?

老百姓苦啊!

看着脸色铁青的李震,围观的村民不敢说话了。

唯独落张氏和几个小媳妇在小声地抹着眼泪。

“落亮,你们哥三个今夜去我家撬门偷东西,现在铁证如山,你认罪吗?”

“认罪!”

落亮看了跪在地上的母亲媳妇一眼,点点头。

“落亮,谁让你去我们家偷东西的?”

是贼都有眼线,偷前眼线踩过点,胡乱偷会落空。

“干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我们不能坏了规矩出卖眼线。”

落亮看了老母亲一眼,闭目低头不语。

王青山上前,也不顾忌村民在场,围住落亮就是拳打脚踢。

“说不说?”

片刻之后,落亮鼻子开花,满脸是血,但是没有开口。

围观的村民怒目而视,但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李震皱眉,“停!”

王青山等人停手。

落亮咬牙道:“我不能坏了规矩出卖眼线,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李震环顾四周,对自己带来的人说,“让村民离开,别再这里看着了!”

“快走,大晚上的,都回去睡觉,明天还干活呢!”

王青山等人驱赶着周围的村民。

村民不甘散去。

李震看着眼前的落亮,“你们不敢说出眼线,是怕你们被送到官府以后,眼线背后的人找你老母妻儿的麻烦。”

落亮沉默,这也是他们所担心的。

李震眼前一亮,“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一定要报官,你们三个肯定在劫难逃,那时候,你们老母妻儿怎么办?你让他们怎么活?你这么对他们讲义气,他们会给你们安家费吗?”

落亮一怔,一脸绝望。

家里现在没有一寸土地,老母身体又不行,常年吃药,光靠自己媳妇纺纱挖野菜,连半饱都混不上,更别提替老娘看病了!

照这个样子不出十天,这个家就过不下去了,到时候卖儿卖女都是可以预见的。

至于眼线,人家才不会管你死活呢!即便人家有钱,又怎么会给你半分钱!

落亮想到这里,连忙跪地磕头,“李少爷,求你了,我们又没有偷盗什么东西,求你饶了我们,我给你磕头了,求你大发慈悲,饶了我们吧,不然我们家就没有活路了!”

身旁的众人看向李震,震儿哥就是厉害,这个宁肯挨打也不松口的硬汉子,三言两语就被说成这样。

“我可以不报官”。

李震说道。

“这……这……”

落亮目瞪口呆。

李震面无表情,“现在该告诉我谁是眼线了吧!”

落亮仍然有些犹豫,似乎还在顾忌什么。

“大郎你快说啊!等着这位少爷把你送到官府大牢吗?”

落母急了,李震都说不报官了,这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人啊,如若这个时候不说实话,难道还真的等到被官府带走吗?

落亮低头道:“张家庄的张安、张解。”

李震脸上一沉,“有没有说谁让他们来的!”

张安、张解,昨天张明元几个跟班的两个。

“那倒没有,只说你赚钱发了财,让我们若是得了好处,就分他们一些。”

落亮低头,只觉得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公子身上,有让他害怕的东西,但是什么又说不清。

“带你老娘去看看大夫,若日子过不下去,就来神兴李家找我,今天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来人,把他两个兄弟带过来!”

李震挥挥手。

王青山等人立刻把落仓等兄弟二人带了过来。

李震取出一锭十两银子,放在落亮的手中转身就走。

落家三兄弟呆若木鸡。

已经问出眼线了,还给十两银子做什么?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苦主给贼银子,让给老娘治病的。

三兄弟真的懵逼了。

“你们三个混蛋,为什么去偷这样的好人家,这是菩萨转世啊!”

落张氏、三个媳妇一怔,纷纷跪下对着李震的背影磕头不已。

落家三兄弟也跪下对着李震的背影磕头不已。

跟在李震身后的众人一看,也傻眼了。

抓到贼,不仅放了还给他们银子治病,这不是鼓励他们以后继续去他家偷吗?

王二海一阵叹气,震儿哥太善良了。

“等等!恩公等等!”

还没等李震走出村子,后面就传来了落家三兄弟的喊声。

李震停下脚步,回头一看。

只见落亮三兄弟跑到他面前扑通跪倒,脑袋磕在地上。

“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李震受不了这套,连忙去扶三人。

“恩公,我们对不起你,你不计前嫌,放过我们三兄弟,还给银子给我老娘治病,我们感激不尽!”

落亮一脸泪水。

“好,我知道了,但是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天地父母圣贤,谁都不值得跪拜!”

落亮三兄弟听李震这样一说,连忙起来。

看着眼前的三个老实青年,李震说道。

“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恩公放心,以后即便饿死,我们也不会当贼了。”

落亮立下誓言,落仓和落修连连点头,表示不会再偷了。

“那不如这样,如果你们不嫌弃,就加入我的作坊队,我在长安城开了一个酿酒的作坊,你们若是要来,跟大伙一样一月二两银子,月底根据表现还有赏钱。”

扑通!

三兄弟一怔,又跪在了地上,热泪盈眶。

“多谢恩公照顾,我们一定拼命的干!”

李震的作坊队,每月二两银子的薪俸,一天还管三顿饭,这种待遇在整个大唐都没有多少。

可以说谁进了作坊队,在村子里都算是重要人物了。

没有成亲的小伙子,家里的门槛铁定会被媒婆踏烂。

神兴镇的本地人,有的人想进还进不了,他们三个外乡人,还偷过李震,竟然能进作坊队。

太不可思议了!

这一刻,三兄弟暗自发誓,要用性命来报答李震的恩情。

王青山、李二海本能的感觉到了一种竞争危机。

不过二人又有一阵欢喜,人多力量大,而且三人身手不弱,虽然震儿哥本身就是高手,但是不能事事都需要震儿哥出手,落家三兄弟加入进来,可以分担震儿哥的压力。

张家庄张宅。

胡床上,张光继悠闲的躺在上面,咬牙切齿地说。

“今晚有贼人去神兴镇吗?”

一个家丁上前躬身一礼,谄媚地说道。

“有,半夜时分,神兴镇敲锣打鼓,热闹非常,根据线人说,神兴镇好多家闹贼了。”

“嗯!谁让那傻子发疯,竟然要请全村泥腿子吃饭,就是有万贯家财,也得给他全部败光了!这下好了,漏财了不是?”

家丁心里鄙夷:人家不是疯,人家是大方,不像你这个铁公鸡,跟你辛辛苦苦一年,一顿好吃的也捞不上。

张光继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傻子家呢?落家三兄弟有没有上门,有没有一刀捅死他?”

那家丁摇摇头:“没有,落家三兄弟失手了,听说傻子带人追出去好远,但是什么也没有捞到。”

张光继意外,“妈的,那傻小子命真好,这次侥幸逃过,下次就不能让他那么轻松了!”

“哼!”

……

第二天一大早,李震早早起床,等他洗漱完毕,推开门一看,门外四十多人作坊队早就集合完毕,静静地排成三队,等在他家的门口。

在农村就是这样,早上起床有活的就开始忙了,甚至脸都不洗一把,更别说刷牙了。

而且别看不刷牙,那年代人的牙齿还不黄,究其原因。是那个时代的人吃不到好东西,没有油水,吃的还都是粗粮,平素牙齿直接互相摩擦也就不脏了,不像后世吃东西糖多还油腻,即使刷牙也没有那个时候不刷牙干净。

起床那样早,李震有些肚子饿了。

但是平素人们一日只吃两餐,只有农忙的时候早上会垫补一点,不忙的时候,大部分早饭是不吃的。

“大家吃饭了吗?”

李震问道。

“庄户人身子没有那么金贵,早上一般不吃饭!”

作坊队中有人答道。

“这几天干的都是重体力活儿,不吃饭怎么行,走,我带大家去镇上吃早饭!”

“震儿哥,不用破费,真的不用!”

作坊队中的人七嘴八舌地推辞道。

李震站住,严肃地对大家说道。

“这里,大家注意两个事情。”

随着李震的话语,众人的眼神齐齐集中到李震的身前。

“一是,以后大家不要再叫我震儿哥了!”

“啊?”

众人一愣,茫然地呆呆站着。

“你们以后要叫我老板!”

李震微微一笑,重生这个世界,他要再次体会一下当老板的乐趣。

“老……老板!”

王青山结结巴巴地说道。

“对!以后就叫老板!”

李震挥动手臂。

“第二件事,以后每天早上都要吃早饭,我请客,不吃白不吃啊!”

“嘿嘿嘿!”

众人哄堂大笑。

“大家听我口令,目标李家食肆,跑步前进!”

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中,李震带头向着李家食肆跑步前去。

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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