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化田今夜穿了一身暗红长袍，面容带粉，嘴唇带胭，一眼望去，还以为是谁家姑娘女扮男装呢。
李林甫拱手笑道，“雨厂督客气了。”
“阁老请。”雨化田侧身邀请李林甫落坐。
李林甫也不客气，撩开玄黑的袍子，坐在了凳子上。
两人推杯换盏片刻。
李林甫直入主动题的问道，“雨厂督，今夜请本阁来这花楼，除了喝酒之外，厂督应该还有事要和本阁说吧？”
“阁老，不急。”雨化田淡笑，放下手中的杯子，抬手指向楼下的歌台中，“阁老觉得那优伶如何？”
李林甫愣然。
雨化田这是什么意思？
看他的模样，似乎对下方弹琴的优伶，极为感兴趣。
仔细观看了歌台上的优伶，李林甫皱眉说道，“太远了，本阁看不清容貌。不过声音娇娇，入耳酥麻，应是一个上佳的美人儿。”
“哈哈。”听闻李林甫直白评价，雨化田当即大笑道，“阁老言语真切，让咱家佩服。”
随即又说道，“但阁老不要误会，咱家对她不感兴趣，只不过她的身份有些特殊，乃是灰坑郎的女儿。”
“身在花楼，以艺为生，美绝金陵，名称师师。”
“师师？”李林甫随口问道，“她该不会叫李师师吧？”
“阁老这是明知故问嘛。”雨化田柔笑的说道，“这李师师乃花满楼首席优伶，一夜只弹奏一曲，只接见一人，便不会再次露面。”
“昨夜咱家抓捕蛮夷凶手回诏狱后，麾下探子来报，监视的灰坑郎半夜便来到花楼，以父之名，见了这李师师。”
“阁老，你说这其中到底有何猫腻？”
李林甫神色怪异的说道，“厂督的意思是，这李师师也是西蛮身后暗手的联络人？”
“很有这个可能。”雨化田提起酒壶，给李林甫斟酒道，“以李师师的名声，就是要嫁入达官贵人之家，也不是一件难事。若是灰坑郎真是她父，又怎么可能让她父做那低下的灰坑郎。”
“花满楼夜晚人来人往，各色人等都有，天南地北最新消息，皆可收入耳中，李师师在这里当那优伶，以此掩饰自己的身份，阁老觉得可是合理？”
“合理倒是合理。”李林甫颔首道，“不过本阁总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
“厂督你设想一下，如果灰坑郎真是李师师之父，若为李师师好的话，绝不可能让别人知道，他们是父女关系。而且灰坑郎若真是西蛮使臣团背后暗手的人，也绝不会以父之名，与去那李师师扯上关系。”
“不管哪一方暴露，都会牵连出另一人，这从逻辑上有点说不过去。”
“除非，他们之间还有着我们不知道的隐密，否则便是他们背后之人在故弄玄虚，企图混淆视听！”
说完，李林甫都觉得有些绕脑子。
“这……”雨化田眸子闪烁，有些拿捏不定的说道，“阁老，灰坑郎的这条线，已经指明了这李师师，咱家的探子，也没有发现新的线索。”
“所以，咱家以为不管是真是假，继续监视他们二人，咱家就不信他们没有纰漏的地方。”
李林甫想了想，点头道，“就依照厂督的来吧。”
“不过，今夜可以试探一番李师师。”
“咱家也是这样想的。”雨化田赞同的抬手。
向一旁伺候的厂卫吩咐道，“你去给花娘说，今夜李阁老来此，想要与师师姑娘见上一面。”
李林甫，“……”
没好气的看着雨化田，怎么能用自己的名义呢？
这要是传出去。
指不定那些清流集团，会记在小本本上，待下一次庆帝赵政朝会时，得污蔑的弹劾自己一本。
堂堂内阁阁老，不但上花楼，还强迫优伶李师师与其见面，有辱阁老之风，大员之德！
让自己的名声再毁！
事不大，那个朝官不上花楼，但这得看别人怎么想。
“阁老，抱歉。”雨化田稍微有点尴尬道，“你也知道咱家的身份有些特殊，不宜显露，否则咱家与阁老都会有麻烦的。”
“无妨，本阁是奉命办案，就是见了李师师，那些人也不能把本阁怎么样。”李林甫摆摆手。
大不了自己明日再进宫一次，向庆帝赵政讲述一下这事的进展，来个名正言顺的奉旨把妹！
“阁老睿智。”雨化田恍然，举起杯子道，“咱家敬阁老一杯。”
“厂督客气了。”李林甫提杯示意，一口饮下后。
放下杯子道，“厂督，本阁要提醒你一件事情。”
“昨日厂督与狄阁老走后，本阁已经暗示过朗姆，让他想办法杀掉厂督所抓的西蛮七人。”
“而想要暗杀诏狱的西蛮七人，光凭借朗姆自己是不可能办到，所以朗姆可能会求助他背后的暗手。”
“本阁想提醒厂督，这是一个机会，千万不要出了差错，否则打草惊蛇之计，不但见不到蛇，反而会让蛇钻进更深的洞内。”
“多谢阁老提醒。”雨化田自信的说道，“咱家将人抓回去后，已经让厂卫严加看守，就是来上百十个杀手，也无法杀掉西蛮七人。”
“而且我西厂诏狱，岂能是说来就来的地方，进入诏狱的杀手，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李林甫知晓雨化田的厉害，点头道，“厂督心里有数就好。”
紧接着问道，“不知东厂赵高，要何时才能到？”
“估计还要等上半个时辰。”雨化田闻言，看向楼下计时的漏刻说道，“赵高虽然掌握东厂，但却没有咱家自由，要时刻陪在陛下的身边。”
“除非执笔魏忠贤，武御曹正淳，从外面回到金陵，他赵高才能脱身出来回到东厂。”
“那便听曲吧。”李林甫颔首，也将目光看向楼下，听着娇娇清曲，看着清凉女校书带客游走。
感觉古代其实还不赖嘛。
另一边。
花满楼的老鸨花娘，接到厂卫的话后，扭动着丰腴的腰肢，连忙找到了正要回房李师师。
并且满脸喜色的将她拉进房中笑道，“师师，大喜啊。”
抱琴的李师师一愣，轻蹙眉头的问道，“花娘，喜从何来？”
花娘露出羡慕的神情说道，“刚才李阁老的下人找到我，指名道姓的要你去天字一号房，说是李阁老要见你一面，这不是大喜吗？”
“说不定啊，李阁老是看上你了。”
“李阁老？”李师师有点懵的问道，“那个李阁老？”
“哎呀！”花娘惊声的解释道，“就是李林甫阁老啊，当朝内阁一品大员，深受庆帝陛下喜爱，赐得大红坐蟒袍的那位。”
李师师闻言，瞪大眼眸的惊呼道，“李林甫，那个大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