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相信,让沈诀的内心有种病态的满足,好像只要这样,别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地上的沈柯彻底死透了,被沈诀锁了灵力,又在最脆弱的时候刺进了他的死穴,任何灵丹妙药也救不回来了。
他还睁着眼睛,仿佛在诉说着自己死不瞑目。
而杀死他的沈诀压根就不在意他是不是真的死了,抬腿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他奔赴的是他的心之所向,怀着满满的激动和喜爱。
刹那间,天暗了下来,天道开始不爽了。
沈诀杀了沈柯的这笔账落在了伏栀的头上,天道认为是伏栀诱惑了沈诀,才导致沈诀这个天之骄子做出了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对于一个要飞升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污点。
扬善惩恶杀人没错,杀魔也没错,杀沈柯就是错。
哪怕沈柯的手上也沾了不少鲜血。
惊雷数下,似要劈到伏栀的身上,却都没有落下来,现在正是沈诀最迷茫的时候,再加上沈诀杀了沈柯,他的道已经歪得不像话了,哪怕是天道,这会儿都没办法做些什么。
如果沈诀成魔,天道将不会再庇护沈诀。
同时,天道也不能再借此发作。
伏栀问沈诀:“沈仙长,你现在是真心实意地爱上我了吗?”
“是。”再也没有人没有事比她还要重要了。
要是当年,他被带回魔族的时候,他知道以后他会这么喜欢她,他绝对不会允许后面的事情发生,也不会让她受这么多的苦。
不修仙不飞升又如何?
跟她一起成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诀还是一副清冷绝尘的模样,恍如天上雪莲,林间青竹,脸上、衣裳上溅的血点,也未折损他容颜分毫,可那双眼睛漆黑无光,眼角猩红,俨然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你要是还不解气,我杀了这些人给你解气,以后,就我们两,永远在一起,如何?”
只好伏栀一点头,这些人都会死。
“不必了,让他们走吧。”
沈诀以为伏栀这是已经原谅他了,欢欢喜喜地抱住伏栀。
躲在远处旁观这混乱的场面的梦魇魔:“......”
蜉蝣峰的人一直到离开,都没有再看沈诀一眼。
在他们看来,那已经不是沈诀了,是个魔鬼。
比魔族还可怕。
一切看似尘埃落定,沈诀温声软语地说:“你喜欢什么模样的嫁衣?我亲自为你披上嫁衣,以后,再买一些你喜欢的鱼,我负责喂鱼,你负责看......”
他嘴里编织出来的画面很美好。
主人格和第二人格似乎在某种时候融合重叠在了一起。
伏栀没有打断他的雅兴,静静地听他说完,沈诀说完后,抿了抿唇角,脸上还带着几分羞涩,不好意思地看向伏栀,想问她有没有什么想法。
然而当看到伏栀跟他完全不一样,脸上没有丝毫对未来的憧憬后,笑容也淡了。
伏栀拿出手帕,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血污,说:“可惜了,我不能陪你永远了呢,我的魔骨已经断裂了,就在你没来的时候,被你的父亲,亲手毁掉的。”
沈诀慌了神,说话也语无伦次的:“灵草,找灵草,肯定会有办法的,肯定会有的......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她擦完,轻轻地叹了口气,“沈仙长,你知道的,伏栀的傲气不允许她就这么活着。”
不欢而散。
沈诀将自己关了几天。
他想不明白,都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伏栀还放不下她的傲气,难道跟他在一起的时光,还比不上她的理想抱负吗?
明明他都已经放下了。
几天后,沈诀疯疯癫癫地出现在了伏栀面前,他眼睛前所未有的亮,里面透着坚定,炽烈的光芒让人无法忽视。
“我想到办法了,我将自己的灵骨挖了给你,好吗?”
挖掉灵骨换给另一个人,是书上的一种禁术。
像那些资质平平的人,只要换上别的灵骨,完全可以开辟一片新的天地。
但禁术之所以称之为禁术,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奉献灵骨的那个人必须是心甘情愿,且要自己动手硬生生地将它从体内剥离出来,倘若有一丝不愿意,灵骨给旁人换上后,那人成痴傻废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这个方法鲜少有人用。
哪有人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灵骨给别人,还遭受那样一番痛苦过程。
沈诀踏上这一步,看样子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伏栀:“沈诀非常聪明。”
小脑斧:“难道不是您明里暗里疯狂暗示他,他才想到这个方法的吗?”
沈诀心意已决,谁都劝不回来,伏栀是根本没有劝的心,装模作样地说几句后,就非常心安理得地等沈诀将自己的灵骨挖出来了。
在沈诀挖的时候,天道又不高兴了。
伏栀坐在窗台上,一边跟小脑斧讨论沈诀的手法,一边看着外面的天,要塌下来一样,却又无可奈何。
天道阻止不了沈诀,也阻止不了伏栀。
等沈诀成功挖出来后,他已经坐不住了,靠着床柱,鲜血止也止不住,蜿蜒成一条血河,他还不忘嘱咐伏栀:“快......快换上......”
伏栀走到他面前,半蹲下去,握住他拿着灵骨的手。
沈诀神志溃散,听到她说:“辛苦你了。”
不......辛苦,她开心就好。
沈诀开不了口,他实在是太累了。
意识弥留之际,他又听到伏栀说:“你亲自剖出来的,我很喜欢。”
沈诀的睫毛抖了抖,连想太多的机会都没有,就彻底陷入黑暗中了。
外面的电闪雷鸣也安静了下来,伏栀看着床上脸色灰败的沈诀,心想,这下子,这个天之骄子终于入了沼泽,连天道爸爸也庇护不了他了。
伏栀抬手,给沈诀止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