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有势不缺仆人,做什么都十分快速。不过一个时辰,整座大将军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连来往的仆人们,都换上了红色喜庆的衣服。
也不怪仆人们训练有素,光是李大将军自己纳妾就三十多次,再加上四公子纳妾十七八次,还有其他三位公子的六七十次,这大将军府,一年有小半年,都在张罗喜事,所有器物用具,都是现成的。
至于仆人们,早就千锤百炼,司空见惯了。海天关的大小官员们,宁武军的将校们,都在最短时间接到了大红喜帖。
有些人暗自窃喜,上次大将军纳妾,送的礼物不合适,没引起重视。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机会。更多的官员,都是暗自叫苦连天,脾气爆的恨不得骂娘。这刮地皮,也没这么快的做法。这才多久,又是一房小妾。
这大将军府一年各种事情不断,大将军父母一年冥寿两次,祭日两次,大将军和夫人每年祝寿一次,将军府不时添丁,那更是大事,还有这纳妾,没完没了。
李大将军真是生财有道,一年大大小小的喜事,都把官员们搜刮的一干二净。更何况最近几次,大将军府还在府内大堂显眼处,公开张贴各位来李府祝贺宾客名录,那是根据礼单大小排了位次的,至于酒席,更是按照礼单来排列。
一些知道原因的,更是把周亚才骂了个狗血喷头。这厮不受李大将军待见,最近也不知开什么窍了,先前是一份厚礼跪舔大将军。这次居然把自家表妹厚颜无耻的送到火坑里去,只为自己那顶乌纱帽。说归说,骂归骂,发脾气归发脾气,去是必然的,送礼也是一定的。
至于能送出什么花样,那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与上次不同,这次周亚才高坐主位之一,毕竟他是亲家嘛。
而且李大将军给了他足够的面子,但凡来比较有头脸的宾客,他都是拉着周亚才的手,一起迎接。这是在显示,周亚才是他李成海的铁杆。尤其是九皇子大驾光临之时,更是拉着周亚才一起出迎,给足了周亚才的面子。
九皇子送上一幅名家字画,连声说:“恭喜,恭喜,恭喜大将军。”没想到九皇子贵为皇室,却如此平易近人。一时间,李成海也是深受感动。
皇子亲临贺喜,还这么态度亲近,这可是大有面子之事。更何况,九皇子现在可是钦差大臣,他这一来祝贺,就相当于皇帝陛下亲来祝贺,这是何等荣耀?李成海老脸放光,笑得合不拢嘴。今天真是大喜,喜上加喜的好日子。
绝世美人入怀不算,皇子亲临道喜,这海天关大小官员,都看在眼里,真是再好不过。周亚才装出来一脸笑容,都笑得麻木了。他心里叫苦连番,真是不乐意出席这种场合。
他周亚才,自幼拜名师习武,出道江湖时,仗手中刀连斩十三名绿林大盗。后来参军,在这宁武军,跟随前任大将军,一刀一枪,杀敌无数,负伤数次,才升到四品将军。
只是李成海来了,他这宁直不弯的个性,被欺压的惨不忍睹。要是舔脸上位,何苦撑到如今,荒废这许多年光阴。然而,这是小林公公谋划,一再要求之事,他也不敢怠慢。只能相信林公公,希望这小太监,不要失算。不然这番,他名声丧尽不说,还成为官场笑柄。
九皇子与陈先生入席,自然是最好的东花厅主位,他代表皇权,至高无上。故而这东花厅,只在角落,有几桌相陪。这大将军府之热闹,人来人往盛况,他都看在眼里。那些宾客礼单,各式宝物,更是眼花缭乱。
九皇子也不禁心中感叹,他当年被赐婚,也没这个排场。偌大帝都,来恭贺者,也不过五指之数。与大将军纳妾比较起来,他这皇子大婚,惨淡无比。不过这事情,本身也不可能同日而语。李大将军,李阀权倾朝野,三代都是重臣。
他一个皇子,母族的舅舅,才不过一个守城门的小官,那也是看在他长宁郡王面子上,才能当上。父皇不缺皇子,他在一大群皇子中,更是平凡。皇长子自幼习武天分极高,三哥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偶尔有流传到民间,都是被富商疯抢购买之物。
父皇曾经三次下旨褒奖三哥文笔出众,也曾数次称赞大哥武艺出群。至于他,不显山不露水,能捞个长宁郡王封号,已经算是烧高香,要高声叩谢父皇,皇恩浩荡才成。坐在这东花厅,吃着山珍海味,饮着上等美酒,九皇子心里却想了许多无用之事。
不过他毕竟是皇子,经历绝非普通人可比,很快便调整心性。等李成海过来拜见,敬酒之后。九皇子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大肆夸赞李家赤胆忠心,鼓励大将军带领宁武军保一方安宁,为陛下守土开疆后,便施施然告辞离去。
李成海带着周亚才和大小官员,亲自把九皇子送出府去。这才符合皇子做派,能露面,就是最大奖赏。不能指望皇子在这里与寻常宾客一样,饮酒作乐,那不合礼制。
“先生,本王这皇子,都不如一个守边将军。”再想得开,九皇子也还是会觉得有些落寞。毕竟人之本性,哪个不希望自己人前备受尊崇?
“殿下,生于皇家,并非福报。忍字艰难,却是无奈,必守之道。寻常百姓都觉得,生在皇家,是几辈子的福份。只有身在皇家之人,才知道,那句愿生生世世不在帝王家,真是肺腑之言。”
陈先生自然明白殿下心中所想,可是他也没办法。当年他科举名落孙山,流落街头之时,幸亏偶遇殿下,自此一路跟随。并非他不想为九皇子去争些什么,而是不能。就拿这次当钦差,出来巡查,也是有许多眼睛,在暗中紧盯。
“本王明白,多谢先生提醒。”九皇子哈哈一笑,又恢复之前那种轻松写意的模样,他快马回到住处,换了一身普通衣服,带着田横和陈先生,悄悄出来。
他准备前往坊市转转,说不定还能买几件小玩意。坊市之中,人不算多,比起他路上来时路过某些大城坊市,相差甚远。
那些店铺,开着的没几家,伙计坐在店门口,多半无精打采。进了几家杂货铺,里面也没什么入眼的东西。前面拐角,围着七八个人,似乎在议论什么。九皇子好奇心起来,过去一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跪在那里,前面铺着一张白纸,卖身葬父。
“这姑娘也是可怜,昨天她父亲被县衙抓去,打了五十板子,回来一口气没上来,人就没了。唉,母亲早就没了,剩下这么一个姑娘,带着一个七岁的幼童,该如何过日子啊。”
听到人群这么说,九皇子才看到那姑娘后边,还跪着一个幼小的男童,面黄肌瘦的,不敢哭,害怕的直哆嗦。九皇子心有不忍,刚要开口。
就听见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传来:“姑娘,带着你弟弟先站起来。你父亲要葬在哪里?你和咱家说说,这事,咱家给你做主。”林园带着朱林出现在这里,他是一定要出手的,见不得这种人间疾苦。
九皇子一愣,这是一个太监。这里的太监,不是东厂便是西厂。他没有再开口,想看这小太监要怎么做。谁知这时,人群又被分开,走进来两人,其中一人身穿蓝袍,手提长剑。
“东厂郑和七,见过林档头。据郑某所知,西厂驻地在东大营,为何今日,林档头有如此兴致,前来海天关?”东厂新调来的档头,林园只是听说,也是第一次见。
“雅兴与否,与郑档头无关。”
“林档头,想不到你也会有这种妇人之仁。哈哈,这世间受苦人多了去,比天上星星都多,你救得几个?”
“不劳郑档头费心,咱家从来不想那么多无用之事。向来只看眼前,救下一个算一个。怎么,郑档头看不过眼?那不妨较量一番,让咱家看看,你比那个谷大安强到哪里。”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那几个看热闹的老百姓纷纷后退,谁敢插手厂卫之间的事情,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九皇子觉得有趣,看得津津有味。
郑和七长剑出鞘,直奔林园而来。他憋着一口气,今天就是特意来找场子的。玄虎剑出鞘,挡住郑和七的长剑。林园不仅之前伤势痊愈,内力还有突破。强横无匹的内力,郑和七根本挡不住。林园隔开他的长剑,左掌拍在郑和七肩头。咔嚓一声,肩胛骨碎裂,郑和七大叫一声,倒飞出去,直接落入旁边的成衣铺中。
郑和七那个番子见状,赶紧过去把自家档头扶起来,转身就走,他怕林园再动手。大庭广众,林园不会下死手,但是挑断手筋脚筋,也是受不了的。
林园取出二十两银子,丢给朱林,意思他去赔给成衣铺老板。成衣铺老板吓得不敢收,还是朱林瞪起眼来,才勉强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