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宁城外,一望无际,黑压压数十万流民汇聚于此。这些流民,都是其他州府被敌军攻破逃亡而来。甘明业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的流民,一筹莫展。
他来到这里已经两日,阿布都大军并未前来,但是外面这流民,数十万之众,不知如何安排。流民要入城,他也不敢让流民入城。天宁州城内百姓,都没外面流民多。可是不放,这些流民就在城外,若是发生民变,那更是麻烦。
要是阿布都大军趁乱打过来,这天宁州,多半是守不住了。他也尝试派兵出去驱赶过,可惜效果不大,他也不敢让军卒动刀枪。转眼已是深夜,外面空地上,处处营火星星点点,那都是流民所在。
一个黑影如大鸟一样落在城头,甘明业一惊,拔出战刀。随后他看清那人,是林园。林园手里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冲他笑道:“甘将军,这是阿布都前锋领军大将的脑袋。阿布都五万军队,正在向此处进发。”
“厂公真乃神人也,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厂公,外面流民人多势众,该如何处置?”林园突然到来,让他安心了不少。
“流民可怜啊,都在家园辛苦劳作,却因无端战火,不得不背井离乡,出来逃难。把城内军粮拿出来,给那些流民发放几天口粮。让他们先行去别处,若是有愿意入城的,就放他们入城。有愿意参军入伍的,身体合格,你就收下。”
听了林园的安排,甘明业犹豫了一下,还是行礼,前去布置。他觉得这样风险很大,可是要他拿出更好的法子,他也没有。次日清晨,孙继龙带领数十亲卫,进入天宁州。
“两位将军,阿布都的五万先锋军正在四处抢掠,要来到这里,还有一天半的路程。松树岭,是咱家给他们挖的坟地。此番第一战,务必尽全功。”
“公公放心,末将会尽起此处军兵,若是此战拿不下,末将愿意用人头谢罪。”甘明业战意澎湃,他是憋着火呢。当了十几年火头军,不知道受了多少窝囊气。这第一战,是雪耻,是正名之战。
帝都之中,董家别院,这里是董老太师新近建成的一处别院。院内曲径通幽,假山林木池塘,错落有致。最重要的是,院内布置了许多历朝历代名家的字画墨宝。
今天,董老太师在此宴请崔太傅。董家与崔家,多年同朝为官,关系一向还算不错。崔太傅身穿便装,进入院中,与董太师寒暄几句,又称赞了一番别院的美景,双方这才落座。
崔太傅用手一指下面站立的一对儿孪生姐妹:“这对姐妹,自幼练习,歌舞极佳,琴棋书画也都有涉猎。董兄是文雅之人,红袖添香夜读书,岂不是妙哉?”
“难得贤弟一番心意,那为兄只好笑纳了。”董太师看着那对孪生姐妹,都是十四五的年纪,青春年少,十分满意。
“关于青宁行省之乱,贤弟如何看待?”酒菜摆上来,董太师很快就切入正题。
“青宁行省,荒凉之地。那里对于朝廷,贡献极少。每年税赋,也收不上来几钱银子,相反,朝廷年年还要给他们拨救济粮款。此地对于朝廷,纯属负担。”
崔太傅放下手里的玉石筷子,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崔家在青宁之乱里,更是只有损失,没有好处。崔凯铭的死,让崔家丢尽了颜面。可是擅闯军营,这本来就是死罪。何况青宁战场吃紧,帝皇对有关林园的弹劾奏折,一律封存,根本不看。
“贤弟快言快语,一针见血。为兄也是这般看法,留着那块地方,并无多大用处。如今天方国的使臣,已经到了帝都。天方国的意思,是来为阿布都与朝廷议和。把青宁行省割让给阿布都,阿布都会承诺,永远不再侵犯帝国边境。”
董太师的话,让崔太傅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这事情可就有些大了,作为朝廷大员,轻易谈论放弃国土,这本身就不合适。而且私自接触外国使臣,这说起来,罪名可大可小。董家莫非是从天方国那里捞到了好处,不然怎么会这样说话?
“兹事体大,小弟不敢擅自言论此事。今日这鲈鱼,味道鲜美,入味,甚是好吃。你我兄弟平时政务繁忙,也没多少闲暇。今日正好,你我兄弟聊些闲话,过过清闲时刻。”
崔太傅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不想讨论此事。董太师微微一笑,拿起一份礼单,放到他面前。崔太傅接过来一看,脸色微变。这,礼物也太重了吧?黄金五百万两,翡翠三十箱,玉石玛瑙五十箱。
“贤弟,若是可促成此事,阿布都那边,还有重谢。阿布都的国土境内,金矿有六七十处。黄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董太师神情自若,亲自给崔太傅倒了一杯酒。
“以后,董家和崔家,共同执掌通往天方国商路。天方国那边,只认你我两家之人。天方国使臣,就在一旁等候,为兄请他进来,给贤弟颁发通商文书。”
共同执掌商路,通往一国?这可是一份重礼,要知道,帝国与天方国,一年贸易起码几百万两银子。这,实在太重了。这,容不得崔太傅再拒绝。见崔太傅没有反对,董太师命人去把天方国使节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