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卿那边,只听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声音。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人在喊话,她就感受到一股十分强大的气息,在快速往这边逼近。
云九卿急忙扭头,朝着那一股强大气息所在的方向,瞪大眼睛张目看得过去。
顿时之间她整个人就愣住了。
“嘶!!!”猛的倒吸了一口阴曹地府之中纯度极高的阴气。云九卿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天际,仿佛人都看傻眼了一样。
只见……
前方昏昏沉沉不存在任何阳光或月光的天际,一张巨大到让她都有一些巨物恐惧的面庞,缓缓浮现了出来。
天际那一张巨大面庞,长得与人没有什么区别,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形象。
对方留着一脸的黑色大胡子。
一双眼睛瞪圆。
那双眼睛之中仿佛迸溅出道道神光,一眼下去,似乎能将方圆数里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这是……”
云九卿能够明显的感受到,那一张庞大面庞之上,所蕴含着的淡淡神性。而且她也忽然发现,那一张面庞与活人不太一样。
因为那一张面庞看起来有些失真,更像是一尊栩栩如生的神像的头颅。
该不会!
云九卿回想起那声音所说出来的一个关键词汇——判官!
她瞠目结舌:“该不会是阴曹地府的判官吧?”
对于阴曹地府之中的地府官职,云九卿其实并不是特别了解,毕竟什么人会去了解这种事情?
除非自己祖先,是在阴曹地府之中有個官做。如此一来,自己这种后辈,没准哪天死了,也能够进去当个阴差。
到时候……
或许会关注一下地府的官职。
“欸……怎么感觉?”云九卿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她猛地惊觉自己现如今好像被盯上了一样。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舒服的,好像每一寸几乎都有一根尖刺,在轻轻的触碰着她一样。
而且她的内心之中也涌来了一种大恐怖的感觉。
云九卿觉得,自己并非是被什么阴曹地府之中的什么恶鬼,给盯上了,
而是被天际的那一张大脸给盯上了!
她也能看见,那一张大脸的一双眼睛,似乎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云九卿不由的暗吞了一口唾沫。
说不害怕,说不畏惧……那断然,都是假的。
毕竟那极有可能是地府判官。
也算是一尊地府神祇了!
被这样的一个存在给盯上了的话,让她一个小小的修道者,如何保持淡定?云九卿的内心思绪,可谓是乱如麻。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只能够傻愣愣的,待站在的原地。
她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只过去了很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但是她却觉得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直到她见到,一幕华光不知自何而来,径直落在她跟前不远处的时候,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尊极为巨大的判官神像矗立在她眼前,判官神像身上穿着一身大红大黑的地府官袍。
一只手持着一本不知什么的书籍。
另一只手则是握着一支判官笔。
当这判官神像出现在云九卿眼前的那一刹那,云九卿觉得自己耳边,好像传来了一阵阵镣铐与锁链,所互相碰撞的声音。
她更是仿佛听见了无数的恶鬼,在诉说着自己的冤屈。但又仿佛听见了一声声含怒呵斥,驳回了那些所谓的冤屈。
她听见了数以万计的恶鬼在耳边不断的哀鸣,听见了万千恶鬼被扔进滚烫油锅之中的那种声音,也听见万千恶鬼被扔在刀山之上的声音。
层层叠叠的声音直透云九卿的内心以及灵魂,让她从出生到现在所做过的有一切罪恶之事,全部都在她的脑海之中逐一浮现。
譬如,在一两岁的时候,故意踩死了一只老鼠,将死老鼠扔进一个云府丫鬟的房间里面。当晚,她就尝到来自娘亲的一顿竹笋炒肉。
譬如在五六岁之时,她成为了世家圈子之中的小霸王,揍得一群同龄人都得喊她一声大姐头。最狠的一次是把一个同龄人的头发剃光了,让她爹爹不得不带她上门登门谢罪。
譬如在十几岁的时候,她跟随着家族之中的一位长辈出门,结果遇到了邪道。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手刃活人,那种画面历历在目,实在是让她,难以将其忘却。
譬如是近一段时间之中,她偷偷从郡府留到应河府,以至于让她的父亲派出很多人去搜寻她,平白无故耗费了不少的财力物力以及精力。
当这些画面如幻灯片一般,在她脑海中闪过的时候,云九卿的小脸上,写满了迷茫的神色。
我是谁?我在哪?
我在这里干什么?
她大脑空白。
浑浑噩噩。
“怎是两个活人?而且还是两个阳寿未尽的活人?”如洪钟被重重敲响的声音,在耳畔之中忽然响起,在灵魂之中不断的回荡:“两个活人,为何会出现在阴曹地府之中?”
“唔……还有一头牛?!”
声音之中似乎带着些许的困惑,也正是因为这一道声音的响起,让云九卿恍惚间回过神来。
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满脸震惊!
因为她意识到,方才脑海之中闪过的一幕幕画面,肯定是眼前这位地府判官的手笔!对方只是一眼看过来,就将她过往之中做过的一些,或大或小的恶事都给看了出来。
这等手段。
匪夷所思!
“喂!”突然,一道极为阴测测的声音,从云九卿的一侧响了起来:“你这擅闯阴曹地府的凡人,是听不见判官大人的声音吗?判官大人在问你话呢,还不如实回答?!”
云九卿错愕一看,就震惊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被一群高大的阴差给包围住了!
每一个阴差起码都有一丈高,高高瘦瘦的身影,看着很是有压迫感。
每一个阴差身上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它们都是撑着一把破烂的纸伞,另一只空余的手,则或是拎着勾魂锁、或是提着哭丧棒、或是抓着一把大铁叉。
给予云九卿的压迫感更加知道了。
她立即回想起那如洪钟被敲响的声音,所说出来的那几句话,然后她急忙回答道:“回……回这位判官大人。我们是同一条被十殿鬼王的手下打破的裂缝之中进入阴曹地府的。”
“裂缝?”判官的声音带着些许思索,祂似乎是在探寻着什么……一个呼吸过后。
祂的声音再度响起:“竟有恶鬼胆敢打破地府与人间连接之处?还将那连接之处打出一条裂缝?竟然有恶鬼还自称十殿鬼王?”
“十殿?好呀!这厮……好胆!简直是胆大包天!!!”
声音带着愠怒。
哪怕那愠怒并非是针对她云九卿,可云九卿仍是觉得一阵胆颤心惊。她身上溢出的冷汗已经多到,快要让她的皮肤表面,都凝结出一层,让她整个人都包裹住的冰霜了。
毕竟这位判官大人,怎么说……也是一位阴曹地府的神祇啊!
就算是一个阴差站在云九卿的面前。
她都会觉得压力十分的大。
更别提是一个判官。
虽说这个判官看起来,并非是真身降临于此,而是一尊神像坐落于此。
但云九卿也慌啊!
这换谁能不慌啊?
她感觉自己现在还能够站着,而不是跪下的话,已经是勇气可嘉了。
“刚才……此地传来的动静又是怎么一回事?”判官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此地传来恶鬼的气息,又是怎么一回事?恶鬼气息突然之间戛然而止,又是怎么一回事?”
连续三句“又是怎么一回事”,明显是在质问,云九卿这个“误闯”阴曹地府的凡人。
云九卿如实回答:“方才……方才此地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是范道长与十殿鬼王斗法所造成的。但!但范道长绝不是什么恶人,范道长是替天行道,除掉那凶恶的十殿鬼王!”
“刚才此地有恶鬼的气息,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气息莫名其妙消失不见,可能是因为,那个十殿鬼王已经被范道长给解决掉了。”
“咳咳……大概是这个原因?!”
就连云九卿自己对自己说的这些话,都有些不太确保其真实性。
毕竟……
她只是一个观众而已,完全就没有机会能够插手,范道长和十殿鬼王之间的战斗。
别说是插手入其中了。
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好不容易有一次鼓起勇气抬头一看,就被十殿鬼王身上,蹦飞出来的残缺零件给撞飞了……她现在觉得自己的肋骨还隐隐作痛。
“范道长?道士?”判官神像呢喃着这几个字:“好似……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咦?范道长……范?囚龙观范武?”
当判官神像,将范武的名字以及身份,都道出来的时候……云九卿忍不住瞪大了一双眼睛,原来这位判官大人,竟然是认识范道长的吗?
范道长的大名鼎鼎,已经不仅在郡府之中传开了?连阴曹地府之中也流传着范道长的大名?
这时。
判官神像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神像面庞之上的那一双眼睛,在眨眼之间就突兀变换了一下,一双眼睛之中的眼球盯着右侧。
只见右侧的方向有一道人影,缓缓从远处出走了过来。
对方的步伐丝毫都不急切。
好像,并没有因为见到一尊巨大的判官神像,而变得很焦躁不安一样。
那也是一个大活人。
而且……
那个大活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血,简直就是令这位地府判官……都觉得有些咋舌与惊讶。祂见过犀利的修道者多了去了,但是像这般气血磅礴的修道者,祂还是头一次见。
“那是……”地府判官注意到范武背后,所背着的那一把断魔雄剑,祂若有所思:“确实是一把有神性的断魔雄剑。看样子,此人就是那个连应河府的那位城隍,都看不出更为详细的根底的囚龙观范武了。”
是的!
范武的名声,在大周王朝这一代的阴曹地府之中,早就已经传开来了。
连一个府城的城隍都无法看得清范武的详细底细,这种事情在大周王朝这一片的阴曹地府之中,还是头一次出现。
一众围着云九卿的阴差也缓缓转过身看向那处方向,它们这些阴差知道的自然没有判官知道的多。
毕竟如果让它们这些阴差知道,它们头顶上的一些顶头上司,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那肯定会出现一些小乱子。
也就是说……
阴曹地府之中的神祇,看不出范武详细根底这件事情,也只有在地府的上层之中有所流传。这些神祇对此一个个都保持缄默,自然不可能透露给,祂们各自的手下。
而范武自己本身更加不可能拿着这件事情到处宣传,对他来说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值得说出去的。
“真是惊人啊……不愧是真武大帝都看重的人物,仅凭借着这一身气血,哪怕不需要修炼道术佛法,就足以镇杀恶鬼妖魔了。他这一身气血,他这一具肉身……就是一具人间法器。”
这位地府判官,给予了范武一个极高的评价。
祂自认为自己还未被封为判官之前。
或许,也不是这个范武的对手。
从这里就可以说明,如今范武的这一身实力,究竟是有多么的惊人了。
“此人……”这位地府判官所带来的一众阴差之中,其中一个阴差随着范武愈发朝着这边靠近,它愈发察觉到一种很是不安的感觉。
这个阴差很是震惊的呢喃道:“他一个大活人,怎会给我带来如此惊人的压迫感?要知道,这里可是地府,我们这些阴差在地府之中,实力可比在人间里面高出一大截!”
它很震惊,很错愕,范武的存在触及到它的知识盲区,它就未见过如此离谱的年轻人。
是的,范武实在是太年轻了。
哪怕是以一个阴差的眼力劲儿,都能够看得出来,范武的年龄绝对不超过三十岁。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它当年还未成为阴差,还是一个大活人的时候,也恰好是在三十岁之前的时候,它在干什么?好像那时候的它,是一个道观之中的道士,每日都在念着心经苦修道法。而且那时候的它,就算苦修道法,水平也很拉胯。
相比较之下……
嘶!
没有可比性!
这样的一个离谱的年轻人,哪怕是死了后来到阴曹地府,估计也会被地府吸纳成阴差之一吧?甚至,可能直接就会成为阴差之中的领头?
乖乖!
旁边,一个提着哭丧棒的阴差,低声开口说道:“此人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但他身上,似乎没有什么伤口。身上的阳气也是极为旺盛,那种炙热的气息,比用来灼烧恶鬼的油锅,都要惊人。”
“是啊……”另一个阴差低语呢喃:“判官大人,说他是囚龙观范武。囚龙观,大周地界,有这样一座道观吗?怎么没听说过?”
“……”
这些阴差,明显和应河府之中的那些阴差,不是同一批地府阴差。
如果它们是应河府那边的阴差。
估计一眼就能够认出范武。
然后立即对范武毕恭毕敬。
毕竟……
应河府那边的阴差,都是知道范武手中拥有着一道,应河府城隍老爷所赠予的城隍令!
见城隍令如见城隍本尊这句话,可不是在阴差们的圈子之中瞎传的。
没多久。
在一众阴差与地府判官的注视下,范武从远处,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的体型,虽然没有判官神像那么庞大威武。他的身高,虽然没有那些阴差那么的诡异高瘦。但他身上隐隐约约溢出的些许恐怖气势,却能够隐隐与对方形成一种抗衡的姿态。
两种气场在互相不断地纠葛,让身处于其中的云九卿,感受到一阵阵心惊胆颤。
云九卿甚至担心……
范道长该不会和这些阴差,以及那位判官大人,互相打起来吧?
嘶!
大……大概……
不会吧?
好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并没有被云九卿给猜中。
只听。
那位地府判官主动向范武开口:“本判在十几日前,与应河府城隍在地府中喝酒闲聊之际,从祂的口中听说过你。祂当日,跟本判说了你的种种奇异之处,让本判很是好奇。”
祂继续道:“介意,让本判看一眼你的虚实吗?”
判官的这几句话听得一众阴差目瞪口呆。
判官大人在说什么?祂主动询问这个什么囚龙观范武,问能不能看一眼对方的虚实?这岂不是意味着,这是在征求对方的同意?
判官大人可是地府一方判官,祂的地位与身份,不亚于应河府城隍啊!
在这一片地府的地界之中,这位判官大人,更是地府之中的大人物。
这样的一位大人物,看一个凡夫俗子的虚实,还需要征求对方的同意?
这这这……
这也太离谱了一点吧?
这个囚龙观范武……究竟有什么恐怖的后台?能让判官大人这么客气?
阴差们都懵了!
齐齐傻眼!
“无妨。”范武倒是觉得无所谓,他觉得这位属性信息数值,也是满是问号的地府判官还挺有礼貌的。他有些期待,这个地府判官能不能看得清,自己身上的一些虚实?
“善!”地府判官仿佛是带着一丝笑意回了这一个字,不过判官神像上的面容依旧是很僵硬,和之前相比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片刻后。
地府判官再度开口道:“看完了。”
范武诧异:“哦?”
“本判看见的东西,与那位应河府城隍一样。”地府判官的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的感慨之色,也能够听得出来那种微微的困惑:“果然,你与祂说的一模一样啊!”
范武懂了。
和应河府城隍看的一模一样,那不就是意味着,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吗?
地府判官继续道:“那个小娃娃口中的十殿鬼王,是被伱斩灭了吗?”
“确实。”范武坦率回答。
地府判官说道:“地府很大,大到我们也管不过来。方才是你与它之间斗法动静太激烈,被本判麾下的一个巡游此地的阴差察觉到。然后那个阴差,就通知了本判。”
“不曾想,白来一趟啊!不过,结局没有变,也算是不错。”祂继续道:“本判知晓那位应河府城隍,给予了你一道城隍令。你身上有了断魔雄剑,有了城隍令,再赠与你多余的法器,本判觉得你两只手抓不住。”
“不如这般。”
地府判官竟然主动向范武提出,要赠予他赏赐的行为……惊得祂麾下的一众阴差严重怀疑,自己的一双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判官大人竟然决定要给这个囚龙观范武赏赐?这可是来自于判官大人的赏赐啊!
还有!
判官大人刚才说……应河府的那位城隍老爷,给予过眼前这个人一道城隍令?
嘶!
“城隍令”三个字对于这些阴差,而言无异于是一道劈落而下的雷霆,惊得它们一个字都吭不出来了。因为它们很清楚城隍令意味着什么,它们更清楚城隍令代表着什么。
天啊!
这个囚龙观范武究竟干过什么事情,能够得到一位城隍老爷的这般器重?
而且!
它们刚才好像还听见了断魔雄剑?
断魔雄剑……
怎么感觉这玩意儿很耳熟?
断魔……
雄剑……
慢着!
有反应过来的阴差,顿时被吓得手中的收魂伞,都差点掉地上了。
它知道断魔雄剑是真武大帝的佩剑!
也正是因为,它想起来断魔雄剑是什么玩意儿,它才会露出一副如同见了鬼的表情一样。
为什么此人会有真武大帝的佩剑?
莫非……
这个囚龙观范武,除了被应河府的那位城隍老爷器重之外,竟然还被真武荡魔大帝器重吗?
这可是比被应河府的城隍老爷器重还要更加夸张啊!
不是它有意看不起那位城隍老爷,毕竟那位城隍老爷和它顶头上司,也就是这位判官大人,也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它没有资格看不起这样的一位神祇。
但……真按照神祇各自位格来看,应河府的那位城隍老爷,甚至都不配给真武荡魔大帝提鞋!
这足以说明真武大帝的位格。
在漫天神佛之中有多么高。
这样的一尊恐怖无比的存在,怎会器重一个人间道士?
这个阴差想不明白。
它完全搞不懂。
就在一众阴差只觉眼前这一幕,显得过于魔幻的时候,地府判官并没有在意它们这些阴差是怎么想的,而是对着范武这般说道:“你将城隍令取出来,本判将其润色一番。”
润色城隍令?
范武不知道这位地府判官口中的润色是什么意思,不过想知道是什么意思也简单……
对此,他并没有任何的疑虑。
直接就把城隍令取出。
城隍令被他别在腰胯之处的布腰带上,一半显露了出来,一般则是塞在里边。由于放着的位置过于特殊,以至于让一众阴差的斗笠之下,那看不清面庞的表情变得满脸错愕。
城隍令!
那是城隍令啊!
这个囚龙观范武为什么要把城隍令放在那种地方?难道他不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有多么珍贵吗?难道他不应该用一个最少价值上万两的盒子,将城隍令好好的装起来吗?
他就这样将城隍令别在腰上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啊!
一众阴差眼睛都差点红了,它们连做梦都不敢梦见的东西,就这样被范武如此粗俗的对待!这种感觉……就好似自己暗恋的白月光突然有一天,和一个地主老财成亲了一样!
偏偏它们还不能做什么,因为最为悲催的就是,它们连“地主老财”都比不过。
只能睁大着眼睛羡慕嫉妒。
如果它们这些阴差能够流口水的话,估摸着会酸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忽然间。
判官神像动了!
巨大神像的一只抓着一本古朴书籍的手掌突然松开,古朴书籍落在了判官神像的大腿之上。
那一只变得空空荡荡的手掌,缓缓掌心向上,并且摊平。
范武手中的城隍令,就好似受到什么召唤一样,吵着那一只巨大手掌飞去。
城隍令悬浮在判官神像的手掌之上。
只见判官神像的头颅的一处也动了,这一次动弹的是头颅之上的嘴巴。
判官神像的大嘴轻轻一张。
张口一呼。
顿时之间,方圆数里宛若飞沙走石飓风过境,让一众阴差都有些站立不稳。
云九卿更是差点被吹飞了出去,好在她经验丰富急忙抱住老青牛的牛头,借助老青牛很是沉重的身躯给自己固定,才没有被吹飞出去。
至于为何会有如此丰富的经验?那自然是方才范道长与十殿鬼王斗法的时候,积累下来的。
“哞~”老青牛嫌弃地晃了晃牛头。
因为云九卿一只手没有注意,不小心箍住它的牛鼻子,让它有点呼吸不畅。
但云九卿显然没有在意这一点。
此时此刻。
她正目瞪口呆的看着,悬浮在判官神像掌心之上,那一道城隍令!
只见城隍令,已经冒出极为刺目璀璨的红光,而且那城隍令竟然肉眼可见的在快速变大,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它就变得极大无比。
“为本判研磨。”
判官神像的声音落下之后,仿佛有流水之声隐约响起,就见判官神像的一侧竟凭空生出一滴滴漆黑液体,那漆黑液体在无形的阴气之上,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这时候判官神像另一只抓着判官笔的手也动了,那判官笔在那漆黑的液体之中轻轻一挥,大量漆黑液体直接被吸附其中。
那些漆黑的液体给云九卿的感觉,好像是某种特殊的墨水一般。
沾染了墨水的判官笔,在城隍令之上,龙飞凤舞。
书写出两个大字!
——善!
——恶!
判官笔之上的墨渍消失不见,判官神像抓着判官笔的一只手,也归回原位。另一只手掌心之上的城隍令,正快速缩小。
城隍令恢复了原本的大小之后。
缓缓飘到范武的手中。
判官神像空着的一只手,将大腿之上的古朴书籍给捡了起来,很快也恢复了原位。那种姿态看起来,就好像完全没有动过一样。
判官神像的声音。
接着响起:“竟由本判的判官笔书写过的城隍令,有明辨是非善恶之分。只要其遇见恶人,它将会给你指引;如若遇见善人,它便会毫无反应。”
“同时,越是大奸大恶之人,被城隍令击中之后,受到的伤害也会越严重。希望,你能借助此能力,于人间之中多行善事,惩戒恶人。”
“阴曹地府,终究不是你们这些活人久待的地方,本判送你们回去。”
话闭。
判官神像再次呼出一口气,这一次吹卷的恐怖飓风,就连范武都不由眯了眯眼。
……
等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判官神像已经消失不见,那一众阴差也已经消失不见。
他眼前所见到的也不再是阴曹地府之中的景象,而是人间之中的景象。
见到这一幕,范武就知道,自己回到人间了。
啧……其实他还想在阴间多待一会儿的。
因为他觉得十点鬼王的地盘附近,应该也会有其它的恶鬼吧?要是把其它的恶鬼一并解决掉,没准那八点几的自由属性点就能够凑到了,然后就能将自己的自由属性点余额突破到五十!
可惜啊!
那个地府判官,似乎不想让他这个人间来的大活人,来抢它的业绩。
范武低着头,打量着手中的城隍令。
“多出一个辨别善恶的能力,对我而言用处不是很大……不过,越是大奸大恶之人,受到城隍令攻击后,伤势就会越严重。”
“这个倒是挺有用处的……”范武自言自语道:“这算不算是给这城隍令加了一个暴击buff?只要对方足够奸恶,就是百分百触发的那种?”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一道语气很是震惊的声音,打断了范武的自言自语。
赫然是云九卿的声音:“咦?好耶!我出来了!牛也出来了!南郡王殿下也出来了!咦……范道长呢?欸!范道长您在这啊!范道长也出来了!!”
云九卿很激动,激动到几乎就要热泪盈眶,因为她终于能够呼吸到人间的空气。
她已经快要被阴曹地府之中的阴气给折磨疯了。就算是有符箓护体,可是当她每呼吸一口阴气,都觉得自己吸进去一把刀子一样。
那种感觉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酷刑也不过如此了。
“欸?”正当云九卿把自己身上贴着的那些符箓,都给摘下来的时候,忽然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她立即想了起来:“范道长,通往阴曹地府的裂缝好像不见了?”
“嗯,被那个判官给关上了。”范武随口回应了一句,然后他将目光挪到脚边不远处。
那里躺着两个人。
而且其中一个人正在缓慢苏醒。
那两个人的其中一个自然是之前晕倒过去的车夫,这个车夫至今都没有醒过来,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或许也因为被阴气影响到了。
另外一个缓缓苏醒过来的是那个伍家的大小姐。
伍家大小姐努力撑起沉沉的眼皮。
她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很久,也做了一个很久的梦,至于梦里梦见什么,她已经完全忘了。
嗯?
当伍家大小姐模糊的意识,随着她苏醒过来,变得清醒一点之后。她猛地意识到有点不太对,因为她察觉到自己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扎着,急忙伸手一摸发现是一片野草。
草?自己的后边怎么会有一大片草?
她弹射一般惊坐而起。
一双错愕又惊恐的目光,向四面八方环顾扫去……她顿时就发现,自己并非身处在家中,而是深处于一处陌生的荒郊野岭!
她看见了躺在自己旁边不远处的车夫,很显然她并不认识这个车夫,毕竟车夫将她运过来的过程之中,她都没有苏醒过来一次。
然后她看见了云九卿。
伍家大小姐发誓自己从未在县城之中见过如此姿色的女子,对方身上的那种气质以及身上的穿着,一看就是出自于背景不凡的大户人家。
她不得不承认。
云九卿……
比她漂亮!
然后她就看见了云九卿旁边的那一头老青牛,不知名的世家小姐与一头牛的组合过于奇怪,以至于让她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直至……她看见老青牛背上被绑着的南郡王,她的呼吸险些停滞住了!
当她看见赤着上半身,浑身都是一块块虬结肌肉,并且背着一把看着就很不好惹的夸张大剑的范武之后,她心脏都差点要骤停了。
“你……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伍家大小姐被吓得连连后退,但由于她现在是坐在地上,只能够不断地蹬着小腿,屁股往后不断地挪。
“你们不……不要乱来啊!”她惊声不已地叫道:“我爹……我爹是伍家家主!你们……你们如果想要钱财,我可以让他给你们很多钱。”
“呃……”云九卿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自己与范道长是被误会的。
不过转念一想,会被误会,好像也挺正常,毕竟她与范道长现在的模样,都不太正常。
云九卿这般解释道:“我们并不是什么土匪,这事……嘶,这事有点说来话长。”
刚想要解释一下的她,忽然发现这事如果让她来说,还真不好解释。
除非等这个车夫清醒过来。
就在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云九卿面色一动,她没有继续看向那伍家大小姐,而是看向范武,开口提醒道:“范道长,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她察觉到了异样动静!
……
“按照时间来推算,老祖应该早已从地府之中出来了。按理来说,老道我应该早点来接应才对……不过,等到现在才过来才是最佳之策。”
一个身着道袍的老道士在林中快速穿梭飞跃,很难想象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他,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也就比那些在平地上疾驰的骏马要慢一点了。
因为他知道自家老祖,从地府之中爬出来,是有很大的风险性的。
万一就被地府的阴差给抓住了呢?
到时候如果他这个后辈也在场,然后还被老祖出卖了的话……
那他可就完了!
“有些许阴气……阴气与人间之中那些恶鬼散发的阴气有些不太一样,这应当是阴曹地府,渗透出来的阴气。”老道士嗅了嗅空气之中弥漫着的阴气,呢喃道:“并且没有阴差的味道,那么说明老祖他成功了?!”
老道士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顿时写满了喜色:“一位数百年前的老祖,绝对掌握着更加高深的道术,而我是他唯一的后代……”
“待他借助那伍家大小姐的身躯转生复活之后,他肯定会将他所知的秘法全部都传授于我!”
“有活人的气息……”随着老道士越接近那所谓的极阴之地,他就察觉到有活人在前边。
借着极为昏暗的月色,他努力睁眼看着前方。
目光绕过一颗颗大树。
他隐隐约约看见了伍家大小姐也半坐在地上,更加大喜:“伍家大小姐清醒过来了,那就意味着,定是老祖已经成功转世了!那已经不是伍家大小姐,而是我袁家的老祖!!”
他穿过一颗颗大树。
踏入一片空旷地。
然后……
他发现眼前狼狈半坐在地上的女子,果然是伍家大小姐……欸?不对!如果老祖夺舍了她的身躯,那为何会如此狼狈,为何会满面惊恐?
不!
她不是老祖!!
老道士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货真价实的伍家大小姐,根本就不是他的老祖!
而且。
在这一刻,他也注意到了这里,并非是只有伍家大小姐一个人。他察觉到了此地有修道者,他的目光立即锁定住了云九卿!
他敏锐的察觉到云九卿身上,有法力的波动。
怎么回事?
老道士根本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地方为何会有这么多的人?甚至还有修道者!他的老祖哪儿去了?
他很困惑。
老道士的出现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狼狈坐在地上满面惊恐的伍家大小姐,也注意到了他:“您……您是袁道长!?”
伍家大小姐一眼认出了老道士。
这不就是在他们县城之中,德高望重的袁道长吗?
袁道长没有搭理这伍家大小姐,在他眼里这个家伙,只不过是一个工具人罢了。既然已经没有用处了,那就没有必要理。
他一双浑浊的老眼写满警惕,他这一句话也是对着云九卿说的:“你是何人?”
在问这一句话的时候。
袁道长的目光慎重地挪向它处,想看一看云九卿这个陌生的年轻修道者,究竟有没有同伙?
然后……
他就看见了范武。
“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