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我赔你。”
咖啡厅里暂时一片寂静,虽然藤原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让人啼笑皆非。
没有人会在想他得赔多少钱。
而是在想这么个怪物竟然会是一个看起来面容稚嫩的年轻人?
不是钢琴故障,而是硬生生地把钢琴弹坏了。
这种怪物你见过吗?
本岛由衣都呆住了。
她不懂音乐,但去鉴赏一首曲子的能力她还是有的。
虽然不知道这首曲子怎么样。
但她觉得,很屌。
最起码在炫技方面简直屌得没边,钢琴都被他弹坏了都。
本岛由衣不由想起藤原拓在自己面前吹的牛:世上再也没有人比我会弹琴了。
她当时只当是年少无知的狂妄自大,觉得藤原或许真会弹,但水平肯定只是强于一些爱好者,肯定和专业的无法比,可是现在专业的却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仿佛见到了鬼一般。
在她的对面,从藤原拓一开始弹琴后二见一树就已经保持着一个动作再也没动过。
失落、不甘、绝望……丢脸?
好像后面的丢脸没有。
差太多了。
两个人的差距不小的情况下或许会不服彼此,可若是差距太大只能仰望,就不会生出任何嫉妒,甚至还会产生崇拜的心理。
这不行!
二见一树立马把刚刚生起的崇拜情绪给掐灭。
他顺着打在自己脸上的目光看去,落在了本岛由衣的脸上。
她小声开口问:“你觉得他弹得怎么样?”
二见一树嘴角隐晦的抽了抽。
虽然本岛由衣真的只是因为不太懂,想问一问专业人士,可就是给他一种在炫耀,在挖苦自己的意思,而自己还不能有任何反驳,得乖乖受着。
对于一个合格的音乐人来说,音乐,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虽然藤原拓如果弹得只比他好一点,他也许会用一切贬低的词汇来贬低。
但面对一个把炫技展现得淋漓尽致的怪物,你怎么贬低?
他只能这样说:“弹得很好。”
本岛由衣眨了眨眼:“有多好?”
“非常好!”
“好在哪里?”
“……”
虽然已经结婚好多年了,但每次看到本岛由衣他都只会爱慕和痴迷,从来没像现在产生这种她很讨厌的情绪。
或许他也从没想过一次装逼打脸的行动会演化成现在这种样子。
打脸的是自己。
“弹得很了不起。”
“哪里了不起?能说说吗?”
“……至少我没有资格去评价他。”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二见一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那‘爱而不得’的石头突然之间消失了一样,浑身轻松,只有释然,他突然又道:“恭喜你,找到了值得爱的另一半。”
“啊?”本岛由衣觉得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
二见一树却笑了起来。
回忆起自己追求她的那段时间,从一开始的自我感觉良好到后来的失落,再到绝望,他认为自己钢琴弹得好,人长得也很帅,关键家世也不错,本岛由衣根本没有理由拒绝自己。
现在他突然明白了,不是自己穿着得体坐在钢琴前的样子不够吸引人,而是从本质上来说,自己还不够优秀,至少还没优秀到她心动的程度。
最起码,她还是跟一个弹琴的人走在了一起。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多钟。
咖啡厅已经从一开始的鸦雀无声到现在的窃窃私语。
本岛由衣仔细听了一下,发现都是对藤原的吹捧,她也听到了老同学们羡慕的讨论声。
嗯,对自己的羡慕。
顿时,一股由内而外的满足感将她包裹,胸膛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挺了起来。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藤原拓,发现他就这么靠在钢琴上,嘴上是才燃烧到一半的香烟,在吞云吐雾。
如果是在平时,她绝对会一脸怒火的走上去训斥,可是现在它没有,反而觉得……很帅!
是真的帅,哪怕没有刚刚的‘封神一曲’加持,仅从面相来说,穿着燕尾服,抽着烟的藤原看起来成熟了很多,也迷人很多。
不过一般来说弹完钢琴后应该优雅行礼把钢琴让给本该属于的人。
可是他没有。
借着抽烟的间隙就这么赖在钢琴边享受着众人的赞美,哪怕这些赞美声很小声,但他耳力好啊。
本岛由衣突然发现自己看过去的时候藤原也在看着自己。
我没吹牛吧……这是她从藤原眼神里读出来的意思。
嗯,的确没吹牛……她将自己的意思通过眼神传递过去。
看起来更想是眉目传情多一些。
最起码二见一树是这样认为的。
可哪怕心中释然,但一看到曾经的女神在和另外一个男人眉目传情,再想到先前的打情骂俏,他绷不住了,捂着心底的伤默默的起身站起来。
转身。
当看到老婆似笑非笑的目光后他突然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她有这些那些的缺点,也不是自己最爱的人,但却是最爱自己的人。
那股低落到尘埃的情绪突然之间消失了,他走过去坐在老婆身边轻笑道:“没装成,反而成傻逼了。”
“没关系,”迟井美空笑着说道:“最起码你比他帅。”
我眼中的。
她认为这次同学会最值得庆祝的就是老公心里面放下了某件事情,她看得出来,虽然两人结婚了几年了,孩子都有了,但同床共枕的她怎么不知道老公心里始终装着本岛由衣?
所以,这也是她喜欢和本岛由衣作对的原因。
两人笑了笑都没再说话,只不过桌下的手已经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两只手上都带着戒指,这是他们相爱的见证。
虽然装逼的感觉很爽,但烟总有燃尽的时候,藤原拓也没有任何理由赖下去了,本打算直接朝着咖啡厅老板走去商量赔偿的事宜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
藤原屋下意识的看她,然后愣住了。
这种眼神太熟悉了。
他经常在樱井明香眼睛里看到这种难以言明的目光。
好像……某个狂热信徒者面对自己所信仰的神明时的那种虔诚。
“您好,我能跟在您身边学习钢琴吗?”
“抱歉,我只会弹琴,不会教。”
“那您还能弹奏一曲吗?”
“这个……”藤原拓看了钢琴一眼,无奈的摊摊手:“现在已经弹不了了。”
这是,这家咖啡厅的老板,也就是大喊卧槽的那个中年女人走了过来,笑道:“二楼还有一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