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没想到师父竟然会有这种东西,不过师父酷爱收集古籍,有这样的收藏也不足为奇。
“是的,至于另外三本,我也没打听出来,我毕竟,不是那个有缘人。”
听了兰熙岳的话,我一时已是出神,等我反应过来之时,便迅速掩藏了神色,只摆出一副凝重且疑惑的模样:“熙岳姐姐所说,属实是令人震惊,没想到逆转生死这种违背天理之事竟然也有可能,只不过,熙岳姐姐应当是知道我的来历的,我从小就是孤儿,对父母双亲毫无印象,在这世上,与我而言最重要的人不过师父、师兄和太子殿下三人,他们都康健,这等秘闻,不知姐姐今日特意前来说与我听?”
兰熙岳虽从不张扬,但我一直知她机敏过人,方才我的神色变化被她瞧在了眼里,她也不说,只是端庄地笑:“妹妹也许觉得此事与自己无关,却又与你有着莫大的关联。”
“此话怎讲?小倾愚钝,平日里只知道研究术法,实在是听不懂姐姐的话。”
“那么,难道你从未奇怪,为何天语世家皆是血脉传承,偏偏国师大人没有血亲,还要将一身本领传给一个捡回来的孩子?”
兰熙岳这么一问,我倒是懵了。师父战功卓绝,在那子佛声名远扬,成名多年,为何一直不成家?
而且,师兄他,我原先一直以为他同我一样,是对自己的父母双亲毫无印象的孤儿。但想起六年前在凤阙的生辰宴上她对我说过的话,难道师兄的父母亡故另有隐情?
六年来,饶是我与师兄如此亲近的关系,师兄也从未对我讲过半分,可兰熙岳明显是知道一些的。
难道,在师兄眼里,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堪与他分忧吗?
无论如何,我还是收拾好了我的情绪,看着天色,师兄也快下朝了:“郡主殿下,您今日来意,小倾已经明了,左不过是想借小倾之口,将这消息告诉师兄。只是小倾还有一个疑惑,望郡主解惑。”
见我神色凝重,口中称呼也变,兰熙岳也正了神色:“倾抚妹妹,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与我如此生分了。你问吧,姐姐必知无不答。”
“那便恕小倾斗胆,敢问郡主殿下,殿下与师兄十数年好友,为何不早早将此消息告诉师兄,而非要等到今时今日,借小倾的口,来告诉师兄?”
“我方才不是说,此前刚刚打听到两本秘籍的下落么?你忘啦?”
“郡主殿下,小倾问的不是秘籍,而是,复活术法这件事。”
“嘘,你小点声!因为这是禁术啊小笨蛋!没有实实在在的根据,我怎么敢到处胡说呀!一不小心,可是要被当做邪派,被天罚协会抓起来的!正是因为已经证实了这件事情是真的,并且已经知晓了其中两本秘籍的下落,我才敢来说上一嘴。之所以对你说,是因为我太了解天銮了,他倔强认死理,一时半会怕是不能说服他。况且,整个那子佛谁不知道你是他的解语花,只有你和他说上两句,他才会放在心上,也只有你去说了,他才有可能开口询问国师大人秘籍下落,换做旁人,他才不会对国师大人开口呢。”
“哦,我知道了。”我撅着小嘴,大眼瞪小眼:“其实熙岳姐姐也不敢十分肯定此事真假,还是要师兄去找师父确认了才行吧,于是先来找我做个挡箭牌。”
“诶呀!你和凤阙定了亲,说到底我也算是你半个姐姐,你不要拆我的台嘛!”
我一愣,没想到我如今已经毁了容颜,还成了只有一只眼的残废,在别人眼里我却还是未来的太子妃?
我容貌尽毁后,阙哥哥不知为了我,逆了多少次王上的意思,才能让别人如此笃信,我还能当的上未来的太子妃吧。
“好啦,今日姐姐来意我已知晓,只怕师兄快要下朝回来了,姐姐若不想被师兄觉察出‘幕后黑手’,这便快带着丫鬟回府吧,待师兄回来,我定细细将复活术法一事说与他听。”我心思已乱,只得先哄她回去。
“那便有劳倾抚妹妹了,姐姐这便告辞了。”兰熙岳拍了拍我的手,“得太子殿下如此厚爱,是妹妹的本事,但是得到王上赐婚,便是太子殿下的福气了,王上终究是疼殿下的,妹妹也莫要灰心,等妹妹养好伤,姐姐便等着妹妹成为太子妃的那一日了。”
她饱含深意说完这些,带着丫头黄鹂走了。
我却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王上疼爱阙哥哥,连娶一个残废做太子妃都没有拒绝。
师父虽然对我们来说亦师亦父,但是师兄,终究还是想要亲生父母的疼爱的吧。
“小姐,您似有疲相,今晨被吵醒已是属下失职,如今客人已离开,可需要回寝殿再休息片刻?”
我摇摇头。早上被这么大一桩事压在心头,谁还有睡意。
我早已不是刚入宫时只能被动处于算计之中的仙倾抚。
如今我方搬入将军府,他们就迫不及待前来试探我。
师父手中藏有复活秘籍其中一本的事情,想必十之六七是真的,怪就怪在,区区一名郡主,无权无势,与国师府往来也并不密切,如何得到如此机密的消息?
他们甚至想要通过我的口,将这一消息传达给师兄,我又不得不按照他们的想法做。
这件事,还是需要细细考虑。
屋外的暗卫仍旧跪着,甚为衷心。
“不必拘礼。你叫什么?”
“回【仙则女】,属下李固。”这个声音,似乎与方才守卫我寝室的暗卫并非同一人。
我不禁皱眉,师兄竟然布置了随卫与固卫,如此谨慎。
“嗯。李固,已近午时,往常早已散朝,你可知师兄怎么还未回府?”
“统领此前派人传信,王上设了宴,为他庆功。因此统领便被留在了宫中。”
设午宴庆功?甚是奇怪。
“你遣人去告知师兄,就说安阳郡主清晨来贺乔迁之喜,让他在宴会上务必多敬安王爷几杯。”
“是,属下这就遣人去办。”
我回到卧室,准备好好理一理这其中的条理。
只是这固卫甚是烦人。
我拿起桌案上的毛笔,沾了金星砚上的墨水,挥手朝房梁上隔空连画数阵。
“小、小姐饶命!”
隐匿于房梁上的暗卫在六面法阵的包裹下滚落到地面。
她虽然狼狈摔落,却没见她吃疼的痛苦之色,而是一双带着惊讶又带着敬爱的大眼睛望着我,神色之中难掩兴奋与满足。
我看她由于滚动飘散的头发才知,原来是女子。
“哦?女子?师兄的暗卫似乎不收女子?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小姐饶命,属下只是仰慕您,才扮成男子,通过暗卫选拔,希望可以侍奉您的左右,属下绝无恶意。”
我看她的神情,不似作伪。
不过这许多年,神情真挚而内心虚伪之人,我见得太多了。
想了想,我又问她:“可成婚了?”
她似乎十分诧异我竟然这么问,不是很明白我的意图,不过也老实回答。
“成……成了。”
嗯,至少成婚了,不至于被兰无关那卑鄙小人美色诱惑了。
不过我见她神色,带着五分失望,五分羞涩。
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好吧,既然你已成婚,我也不计较你女扮男装了。想必你也不会说出真名,我也不问你、叫你为难了。只是你要知道,作为一名合格的暗卫,你守护我却不是监视我,你自去屋外守卫,我不喜屋内有人。”
“是,感谢小姐给我的机会!属下必拼死守护小姐!”她欢喜地应下。
我挥手解开她身上的禁锢,她规规矩矩行了礼,然后退出屋外,迅速隐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