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周仲鱼换好正装，站在镜子前整理外表。
贾浩：“鱼哥，穿这么正式要去面试吗？领带都换上了。”
周仲鱼：“上午你和那个女生搭上话了吗？”不方便回答，直接暴力反问，岔开话题。
贾浩：“她今天没来图书馆。鱼哥你帮我分析分析，她为什么没来？”
周仲鱼：“她可能发现你去了。”
贾浩：“……”
贫嘴开始。
另一边。
沈心羽去参加社团活动，按照昨天和梅媛芬的约定，她提前出门。
路上，她心里放不下，给独自在宿舍的夏可发了几条消息。
女生例假，因人而异，各有不同。
有的量小而且不疼。有的那就是疼得像被人用电钻钻肚子一样。
夏可就是后者。
平时她周末都会去图书馆看书，但今天疼得在宿舍躺了一上午。
魏婷婷和宁萌都有事早上就出去了。
沈心羽上午没事，在宿舍里照顾她，直到刚刚才出门。
在出门前尽可能把所有东西都安顺好。
夏可没想到，平时乖巧听话的小团宠这么会照顾人。
看她手脚勤快忙里忙外的样子。
不像是第一次照顾人该有的娴熟。
让人不禁浮想，好奇她以前经历过什么，亦或是照顾过谁。
夏可被她照顾得有些过意不去，浮想的同时，越发喜欢这个妹妹了。
才分开一会，躺在床上还没睡着，就又收到她发来的消息。
内容无非是一些关切询问，还有就是嘱咐药摆在哪，热水记得喝，东西记得吃之类的。
很普通，但却让人格外暖心。
明明自己才是姐姐，却被妹妹这么照顾。
原来被人关心照顾是这种感觉。
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夏可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眼神有些黯淡，下床拿了本编程的书回床上看。
沈心羽得到夏可没事的回复后，才收起手机。
加快脚步来到乐器社活动室。
完成签到。
梅媛芬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坐到一边。
看起来有很多话要说。
“姐妹，昨晚想通了吗？”才坐定，她一脸得意的问。
沈心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
不过说起昨晚。
现在她才回过味来。
按理说昨晚应该很煎熬才对。
但却睡得格外安稳。
虽然昨天被他凶了，还被打了两下，但……
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清楚。
压抑了两个星期的扭曲念头，那么强烈的冲动怎么可能被打两下就能够平息。
物理伤害自然没办法平息，但加上魔法伤害……勉强对付一晚还是绰绰有余了。
沈心羽自然不知道周仲鱼的手段，只是突然被梅媛芬这么一问，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奇怪昨晚为什么会那么安稳。
不过也只是昨晚，物魔混伤的短暂安抚失效后。
从上午开始，她内心深处的怪物就重新开始躁动，并很快达到之前那种临近失控的状态。
没有伤害透彻，终究还是效用太短。
沈心羽刚开始还只是在奇怪昨晚的异样，但很快……
扭曲的念头不容她有过多的思考。
不一会，多余的念头被强制驱逐，她根本没办法去想其他事。
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怎么样才能被他弄得更疼。
她只想要这个，想被他狠狠伤害。
梅媛芬见沈心羽呆愣愣的，肉眼可见的她眼神空洞起来。
正说着话突然就开始发呆，这也太夸张了吧。
她在想什么？
梅媛芬内心惊惑的同时，很快便了然。
她肯定是昨晚想了一晚上，发现我说的是对的！想通了那人就是个渣男。
幡然醒悟，但又对现实难以置信。
对，就是这个表情！
梅媛芬突然觉得有些感动。
自己又叫醒了一个被渣男哄骗的姐妹，为自己感动。
心中莫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嘴脸都笑嘻了：“姐妹，你可算清醒了！”
沈心羽被她突然一嗓子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
眨巴眨巴眼，疑惑的看向她。
梅媛芬一脸欣慰的自顾自讲述起来：“姐妹，我替你感到高兴。
“不说别的，我鉴定渣男是一眼一个准。之前和你说过吧，我有个闺蜜和你一样是初恋。
“她谈了两个星期，还好用我们教的方法测试出对方是个渣男，前两天分了。其实我早就觉得她那个男朋友是个渣男。
“她被渣男伤得那叫一个惨，昨天晚上我都还看到她偷偷哭，还没缓过来。”
梅媛芬说到这里咂嘴摇头，替闺蜜不值。
沈心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开始聊渣男的话题。
梅媛芬自顾自感慨一会儿，转头对沈心羽后怕道：“姐妹，还好你醒悟得早，不然你就和她输得一样惨。”
沈心羽突然听明白了她说的什么意思。
她眉头一下子就蹙了起来，严肃道：“他不是渣男！”
梅媛芬愣了一下。
在不认识沈心羽的时候，总觉得她很清冷。认识后便觉得她清纯内向，还有些呆呆的。
她一直都很好说话。
当初不小心把饮料洒在她身上，她一句责怪没有，甚至还宽慰自己，让自己不要放在心上。
像现在这样突然严肃，极为护短的样子还是她第一次表露出来。
跟以往对她的印象极其冲突。
梅媛芬见她蹙眉生气，语气变得缓和：“姐妹，你别生气嘛。”
欸？
沈心羽自己都没意识到，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维护。
我？刚刚是在生气……
梅媛芬见沈心羽的眉头舒展开，继续道：“姐妹，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
知道自己的姐妹还在执迷不悟，她决定把渣男的行径给她解析透彻。
梅媛芬：“别的不说，你就想想吧，你对他那么好，他都为你做过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平时没少对你说甜言蜜语吧？那就是他不想付出的借口。
“把你哄骗得死心塌地的，还维护他。当然这不怪你，都怪渣男太狡猾。”
沈心羽上一秒还在为自己的突然生气而自省。
但下一秒，听到她这么说他，眉头还是控制不住的蹙起。
耐着情绪，好好辩解：“他不是你说的那样，他没有骗我，对我很好的。”
梅媛芬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向后咧起，努力憋笑。
时不时发出吭吭吭的憋笑声。
片刻后她才缓过劲来，“姐妹，你被骗得太深啦。”
沈心羽刚要辩驳。
梅媛芬伸出手做了个‘先听我说’的手势，“你先别急着反驳我。
“你就想想吧，你送了他什么，他又送你什么？
“这几天我都看在眼里，你给他买吃的买喝的，还送他那么贵的键盘，他呢？”
沈心羽：“他也送了我花呀。”
梅媛芬不屑哼笑：“姐妹你清醒点！花值几个钱？还小气吧啦的每次只送一朵。送那么点东西，他就是不爱你。”
沈心羽心里觉得很不舒服，眉头忍不住地加深，“可是送东西只是心意呀。”
梅媛芬：“心意？不也要花钱，凭什么他的心意可以比你的便宜。
“别傻了姐妹，你给他花了那么多钱，他就给你买几朵破花敷衍你。我都怀疑他是在爆你金币。
“他肯定没少用心意这种话来洗脑你吧？还真信他了。”
沈心羽：“可是，可是，他真的很好，他说过他爱我。”
生气，很想辩驳，但嘴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力的辩白给梅媛芬气乐了，这姐妹真是被渣男毒害不浅！
她笑得肉颤。
突然，她笑声戛然而止，严声正色道“姐妹你清醒点！想想他为你做了什么？实际一点的。”
沈心羽一下子恍神了。
见她愣住，梅媛芬觉得自己一语道破，肯定戳中了她的内心。
梅媛芬开始继续给她分析，劝她清醒，远离渣男。
沈心羽看着她嘴皮在动，但却再也听不进去一句。
心头盘旋着刚才她说的那一句话——想想他为你做了什么？
他……为我做了什么。
是啊，好好想想，他为我做了什么。
他为我做的，我都牢牢记在心上，一点都不敢忘——
他不顾危险，把我从河里救上来。
他接受并尊重我的另一面，义无反顾地爱我。
他为了我能活下去而学着伤害我。
他在我受排挤的时候把我拉出泥沼。
他在我摔下楼梯的时候将自己的安全抛之脑后，选择护住我。
他默默承受骂名，被人责怪，被人误解，只为守护我的秘密……
他为我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但这些我都没办法对你说。
也不需要和你汇报。
沈心羽看着眼前开启连珠炮劝说模式的梅媛芬，心里莫名的释怀了。
眼前的这个人，明明什么都不了解，却敢在那里指指点点。
有些好笑，自己刚刚居然会和这种人生气。
这种人啊，当她不存在就好了。
还莫名其妙很喜欢用金钱衡量付出。
那他经常送花，买早点。
在生理期的时候贴心的把所有喝的吃的都尽量换成温的。
还经常带我去吃没吃过的东西，有好吃的都会想着给我带。
还有他住院的钱，他提都不让提……
这些钱又要怎么衡量？
想明白后，尽管梅媛芬一直在劝，沈心羽已经单方面把她屏蔽。
等时间差不多。
沈心羽缓缓起身，“谢谢你给的建议，但我和他的恋爱不需要别人教。”
梅媛芬一愣，感情自己白说了那么久，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她恨铁不成钢地着重强调：“你对他那么好，他什么都没给你。”
沈心羽不和她争，也不想对她证明什么，只是礼貌地朝她笑笑。
语气平淡：“他给我的，要比我给他的多得多。”
我和他的这份爱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
总有人想把这份爱放在天平上比较轻重，试图决出个高低。
想以自己的视角去批判付出少的那一方。
可是啊。
连身处爱情漩涡里的双方都没办法看清事情全貌。
指不定对方会在什么意想不到的小细节里一直默默爱着自己。
有时候我爱你多点，有时候你爱我多点。
爱的天平永远歪歪斜斜，趋于平等，却从不平衡。
双方都无法理清，别人又怎么可能公平裁断。
多说无益。
沈心羽只知道自己该去活动室门口等周仲鱼了。
梅媛芬看着她起身要离开，问：“你又要去门口等他？”
沈心羽：“恩，他应该快到了。”
梅媛芬：“姐妹，你再这样下去会输得很惨的。”
沈心羽笑了笑，和她说了再见后转身离开。
梅媛芬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对方已经无药可救，可以预见结局将会是满盘皆输。
沈心羽走出两步后，停住，转过来。
梅媛芬眼里一亮：“怎么？想通了。”
沈心羽看着她，眼神里透着无奈。
叹了口气，“你懂很多，但你说的那些我听不懂，我也不想听懂。
“什么输啊，赢啊，你总是在说这些。”
梅媛芬：“有什么不对吗？输太多就真成输家了，姐妹你还得来及。”
沈心羽看着她的眼睛摇摇头，“我虽然对感情不太了解，但是。”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
语气坚定：“我觉得在感情里，一直在意输赢的才是输家。”
说完，她便离开了。
梅媛芬愣了好一会，觉得她无可救药。
晃着身子从活动室出来，见到她满怀欣喜地站在门口傻等。
摇头叹息，边点外卖边往宿舍走。
宿舍很近，就在乐器社的活动室旁边。
路近，这是她选择乐器社的主要原因。
才到寝室门口，见自己闺蜜要出去，随口询问一下，然后气坏了。
“什么？你要去找那个渣男？！”
“恩，也不是找他，就是想好好和他道个别。”
“你糊涂啊，我怎么教你的，你忘了？这样我再教你两招。”
“我只是去道别，不用教，我走了。”
“别，和前任道别，不注意的话会输得很惨，会成输家的。”
“输就输吧，总之只是道别，我不在意，走了。”
看着闺蜜远去的身影。
梅媛芬呆在原地，心里毛刺刺的。
这是今天第二个拒绝她建议的人。
婉转点叫拒绝建议，说直白点就是无视当她放屁。
引以为傲的恋爱理论被连续拒绝，这让她多少有些受挫。
回到寝室，坐在桌前重新审视自己总结出来评断恋爱输赢的标准。
仔细推敲每一条，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只要严格遵守，肯定能成为感情里的赢家。
可是。
梅媛芬越推敲就越觉得烦躁。
伴随着她默念的每一则评断标准，心里总是会同时响起沈心羽的那句话——
在感情里，一直在意输赢的才是输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