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还要从174章说起。
我的意思是如果人生就像一本书，那么这件事的起因，应该是从174章开始。
不会有人真的去翻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原因。
起因就是一句玩笑话。
那次沈心羽带着周仲鱼去夏可兼职的店里吃饭，捧场。
回来的时候周仲鱼想让她远离陆楠，就随口开了个玩笑。
说自己吃醋了，怕沈心羽会喜欢陆楠，所以不准她靠近。
沈心羽当时就急了，说自己不可能喜欢别人。
难得的生了气，但很快又变成习以为常的反思。
最后她反思的结果是——索求太多让对方产生了误解。
主要是那段时间周仲鱼实在太宠她，零食点心给得太足。
她也有点被宠坏了，只要有一丁点想要被伤害的念头就马上向他表露，一点都不需要忍耐。
生活过得很滋润，想被收拾随时都可以被收拾，跟小国王似的，想要就有。
沈心羽觉得周仲鱼之所以会说出那样的话。
肯定是自己过度索求导致的。
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只要能满足欲望就会跟别人走的随便女人。
这样的误解让她心里很难受。
从那天起，她就下定决心要克制，要收敛，不想让他再产生类似的误解。
有一点赌气的成分。
她一直对他那天说的话耿耿于怀。
于是就这样。
沈心羽开始了漫长又辛苦的忍耐。
第一个星期和第二个星期还好。
只是有种国王到乞丐的落差。
她把注意力转移到学业上，尽量不让自己空闲下来，平稳度过。
第三个星期，也还行。
之前零食点心管饱，想要被伤害的时候只需要稍微向他表露一下，马上就能美滋滋地领取一小顿收拾。
要么打屁股，要么扇巴掌，还偶尔能罚跪着被他用言语羞羞几句……舒服死了。
忍耐得难受的时候就会回味一下。
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指雁为羹。
勉强度过。
第四个星期，一点都不难熬。
恰逢生理期，身体原因，没有那些多余的想法。
然后就到了现在……
距离上次被绑在户外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零食点心管饱的日子也一去不返。
再怎么努力回味也解不了渴。
就像是嚼久了的口香糖，没了味儿。
前两天内心深处那头扭曲的怪物开始躁动。
初期症状显现。
现在已经正式转为中期。
不过……
应该还能再忍几天。
总之能多忍耐一天就是一天。
对不起。
我是需要被伤害才能活下去。
可是，我才不是那种谁给能给我伤害我就会跟谁走的随便女人。
必须是你才行，我只喜欢你。
如果不是你，那我死也不会屈服。
之前过度的索求让你产生了误解，对不起。
我可以好好忍耐，我能忍很久。
只要在我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打我一次就好，满足我最低限度的生存需求。
让你产生误解真的很对不起。
但你那样误解我，我也很难受呀……
沈心羽有些赌气地想着。
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又在发呆走神了。
要遵循他的命令，好好听课才是。
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讲台上讲课的老师。
然而，无济于事。
那坚定的小眼神只持续了片刻又空洞下去，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上次是怎么样被弄疼的。
想着为什么没有多挨几下……
周仲鱼杵着下巴听课，用余光留意着她。
看她的眼神在坚毅和空洞之间反复转换。
感受她那较真又赌气的情绪。
他能很轻松读出她的情绪，但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毕竟只是一句玩笑话，当时以为过去就过去了。
谁能想到随口而出的一句玩笑会被少女当真，并一直耿耿于怀。
周仲鱼知道沈心羽分不清他开的玩笑，他也在努力改。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尽量不玩笑，努力克制。
只是现在。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手握两个奖励却要把自己难受成这个样子。
不明白就问。
直截了当才是周仲鱼的作风。
“想被打吗？”
在老师转身操作触屏的时候，周仲鱼偏过身子，凑到她的耳边快速又小声地问了一句。
少女正发着呆。
突然有气息喷吐在自己的耳廓上，混杂着薄荷的香气。
轻柔的询问被气息推送着，猝不及防，一下子顶到耳朵最深处。
可能是顶得太深的缘故。
耳边细腻的小绒毛瞬间就立了。
沈心羽打了个颤，整个身子都跟着抖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腿都夹紧了。
她小脸微红地侧头看向他，左右瞟一眼。
同样小声：“怎么突然问这个呀？”
周仲鱼不说话，眯笑着看她，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顽童。
沈心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
“还好，不是很想。”
眼神躲闪，语气飘忽。
沈心羽同学，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很不擅长撒谎吗？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撒谎隐瞒，但周仲鱼没有戳破她。
挪了挪眼神，示意她继续听课。
周仲鱼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尖，还有课桌下扭捏的双腿。
本来只是凑近了小声问一句。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意外发现了她的一个弱点。
虽然她有很多弱点就是了。
但新弱点总能带给他新鲜感。
有点好玩。
再试试。
等老师又转过去的时候，周仲鱼不经意地晃晃身子，突地凑到她耳边：
“你好可爱。”
毫无防备，又是被这样轻柔的话一下子顶到耳朵最里面。
沈心羽抖了一下，缩缩脖子。
弱点被这样攻击，她根本承受不住。
心里很痒。
就像是上牙膛被舌尖不经意轻撩那般，抓心挠肝的痒，很难受。
好不容易恢复正常颜色的耳朵尖尖又立刻涨红发烫。
她委屈巴巴地看向他，小声求饶：“不要这样子欺负我好不好？”
周仲鱼装傻：“我只是夸夸你，怎么就欺负了？”
沈心羽夹着腿，扭怩了一下。
她声音都沾上了一丝湿气，语气弱弱的，“耳朵很痒，不要这样子。”
说完，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至少在教室里不要。”
周仲鱼耸耸肩，自然地把手放在了她大腿上。
沈心羽激灵了一下，没做抵抗，只是紧张地左右张望一下。
后排在玩手机，前排在听课做笔记，旁边的在打瞌睡。
没人注意这边，更看不到课桌下。
周仲鱼：“你听你的课，我摸一会儿。”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色气的话，却给人一种很合理的感觉。
沈心羽‘噢’了一声，身子端坐。
她穿的是棕色阔腿裤，料子不是很厚。
能很明显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
被他那样摸着，哪还有心思听课呀。
有些人表面坐得端正，暗里指不定在进行着什么小动作。
被撩拨了大半节课。
沈心羽的小脸有些粉红。
下课，宿舍三姐妹过来找小团宠，商量要去哪个食堂吃饭。
魏婷婷先发现了不速之客。
她眼神不善地看着周仲鱼，“你来干什么？”
周仲鱼不把她的敌意放心上，笑笑，“来陪我女朋友上课。”
在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后，宁萌也皱起了眉。
特别是看到他牵着小团宠的手。
心痛得要死。
三人里，也就夏可对他露出善意。
之前他识破了陆楠的pua，她也对他有所改观。
周仲鱼松开了沈心羽的手，“那我先回去了，你和她们去吃饭吧。”
本来想约她去吃饭的，但看现在这个情况有点不太合适。
只能作罢。
说完，他离开了教室。
沈心羽恋恋不舍地目送他离开。
也不知道小团宠是被喂了什么迷魂药。
魏婷婷叹了口气，叫她别看了，问她想去哪个食堂吃。
姐妹几人统一意见后结伴出发。
周仲鱼离开教学楼后就去投奔舍友。
一直到傍晚。
周仲鱼主动在微信上联系沈心羽，问她在做什么。
对面回答在宿舍和舍友复习。
聊了几句，让她早些休息。
放下手机，周仲鱼有些担心。
她是真的打算要继续忍着吗？
虽然在宿舍有舍友互相看着，但她的情况还是挺让人担心的。
上午陪她上课时，看她已经忍耐得没办法集中精力听课，就故意撩拨她一番。
算是提前预判。
都想好要用什么形式把她弄疼了，课上做的那些事全都是铺垫，用于后续的魔法伤害。
可这一天都结束了，对方还是没有提出兑换奖励。
少有的预判失误。
不知道沈心羽心里在较什么劲。
夜晚，躺在床上，周仲鱼少有的失眠了。
想着沈心羽，按照白天她所展现的状态，她应该也很难入睡。
夜晚才是最煎熬的时候。
他翻出手机。
凌晨两点。
点开聊天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另一边。
沈心羽对着手机屏幕已经发了好久的呆。
手指悬停在聊天框的小键盘上。
她无数次想要发消息给周仲鱼，想向他兑换奖励。
就像是夜里肚子很饿，点开了外卖软件一样。
看着他的头像，极其煎熬。
好想被他弄疼……
但，还是再忍忍吧。
再忍忍。
之后的几天，她都是如此度过。
周仲鱼越来越担心沈心羽，每天都主动约见她，观察她的状态。
她精神不是很好。
从眼睛就能看出，明显熬过夜，而且是天天熬。
她发呆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有时候正说着话，说着说着就没声了。
转眼看去，已经是在两眼空空的发呆。
但就算这样。
她还是不表露出想要被伤害的意愿。
也不提兑换奖励。
周仲鱼还怕她忘了，在聊天时很自然地提醒她。
强调了她手里还有两个奖励。
但她只是表示知道了，没有提及兑换。
周仲鱼无论是打她，还是凶她。
他都有一个原则——她必须要表露出想要被伤害的意愿。
只要她表露出意愿，哪怕她不提出兑换，周仲鱼也会适当地凶她或者是打她。
这就是零食点心，以及他主动提出‘我想打你了’的由来。
就是看到了她所表露的意愿。
可是她现在完全没有表露。
看得出她在强忍，也能感受到她很渴望被伤害。
但她没有表露出想被伤害的意愿。
她所呈现的意愿是：我想要被弄疼，但我还能忍，还不需要被弄疼。
想，但是不需要，这是她所表露的。
周仲鱼这就难办了。
她表露的是不需要被打，他没办法动手。
看着她一天天变得糟糕，看她的情况不断恶化。
不知道她在坚持什么。
周仲鱼第一次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担心她，也只能增加微信聊天以及约见的次数。
尽量不让她一个人独处，怕她不清醒的时候会做傻事。
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
期中考试来临。
北瑜大学也是名校，一到考试，学术氛围格外浓郁。
大家都在复习。
特别是临时抱佛脚的学生，甚至拿出了高三冲刺阶段的干劲。
每到这种时候，学习好的同学都会成为重点关注对象。
沈心羽这些天就是，经常有人去问她题。
在教室里有同学问，回宿舍有舍友问。
虽然嘴笨不擅长交际，但讲讲怎么做题还是可以的。
讲得不是很好，但基本也能讲清楚。
多亏这种氛围，让她一直处于忙碌状态。
白天相对来说度过得轻松一些，可是夜晚却越来越煎熬。
有晚甚至完全睡不着，通宵之后去考试。
在考试时候，做完题就打瞌睡。
所有考试结束，发寒假告知书。
大一的学生们迎来了第一个没有寒假作业的寒假。
就算是预感会挂科的同学也都暂时忘却考试的烦恼，积极投身这场喜悦之中。
回家的同学开心地在离校名单上签字，不打算回去的同学在询问着寒假留宿的相关事宜。
整体气氛欢乐祥和。
周仲鱼坐在教室里，和周围雀跃的同学格格不入。
他眉头轻锁地在离校名单上签字，也不加入舍友们的讨论。
贾浩发现他过于沉默，凑过来：“鱼哥在想什么呢？你总不能是考得不好吧。”
可以这么说，这个班，谁都可能会因为考得不好而失落，除了周仲鱼。
学习好，平时各种考试测验他基本都是断层式领先。
人缘好，考试周的时候大家基本都在围着他转。班上戏称，考试周的周，就是周仲鱼的周。
性格也洒脱，不见得会对成绩多上心。
宿舍大家都在复习的时候他还偶尔会在那鼓捣麻绳，闲心很大。
所以现在他这个样子，有事是肯定的，但绝对不会和考试有关。
周仲鱼看了眼搂着自己的贾浩，想了想，不答反问：“你和夏可怎么样了？”
贾浩收回手，撇开了视线：“什么怎么样？”
周仲鱼：“你和她假期有什么打算。”
贾浩：“她呀，假期不回家要在这边做兼职，我要先回去一趟，我和她说了我会早点返校……”
被周仲鱼起了个话头，贾浩开始自顾自地讲假期计划，时不时还傻笑一下。
周仲鱼偶尔应承他两句，很快他就忘了最开始要问什么，只是在那幸福地自说自话。
精准戳中他在意的事，然后很自然地把话题引到他身上。
短短几句话就让他忘了最开始的目的。
使了一些小手段。
轻微引导了一下。
周仲鱼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比起撒谎说没事，干脆直接让他忘了这回事。
不是不愿意回答，而是涉及了沈心羽的秘密。
他要绝对保密，不能回答。
还能是什么事。
沈心羽忍耐的时间已经远远超出了之前测试的极限。
周仲鱼都快担心死了。
真不知道这个傻姑娘在搞些什么。
这么忍下去真会出事的啊。
完全想不到她这么做的理由。
昨前天他都很直接问她了，问她想不想被打。
她还是嘴硬说不想。
看着她的状态一天天变差。
周仲鱼都快急疯了。
他所有行动的前提都基于她所表露的意愿。
她不表露出意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干着急。
刚刚一直在想这些事，导致他都忘了情绪管理，无意识表露出担忧。
心不在焉地听完辅导员开班会。
一结束，他马上就去找沈心羽。
是真怕她出什么事。
魏婷婷和宁萌是当天的机票，班会结束就去赶飞机。
夏可申请了留宿，她还有兼职，班会结束就去了店里。
周仲鱼去找到她的时候，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的精神看上去又糟糕了一些。
周仲鱼心疼她，再次问了她想不想被打。
她倔强地摇头否定。
毫无办法。
吃了饭，分开各回宿舍。
寒假的相关安排上周买票的时候就谈过了。
两人是明天早上的机票。
夜晚躺在床上，周仲鱼给沈心羽发消息，说自己失眠了让她陪自己聊聊天。
一直打字聊到很晚很晚，东扯西拉，周仲鱼实在太困，聊到失去意识。
他知道，沈心羽宿舍只有她和夏可两个人。
他怕了。
是真的怕了。
怕她晚上会不清醒地做傻事，所以尽可能陪着她。
天亮请睁眼。
昨晚是个平安夜……
周仲鱼被闹钟叫醒，手里甚至还拿着手机，不知道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第一件事，赶紧联系沈心羽。
对方秒回，显然一夜没睡。
心疼，但又安心了一些。
约好学校门口见。
洗漱一番，拖上行李出发。
目的地，苏南省，南庆市。
回家。
寒假。
开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