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羽不乖吗？
心羽没有好好听话吗？
不要再打心羽了好不好？
——心羽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一直打心羽。
沈心羽跪着，呜咽着，心里不断地发问。
身子发抖，不敢动惮。
任由父亲扇巴掌。
任由妈妈用脚踹。
她很清楚，如果有躲闪，只会挨得更重。
眼睁睁看着那迎头砸下来的烟灰缸，随手打过来的啤酒瓶，甩在身上的铁拖把杆，以及踩在脑袋上的高跟鞋……
心羽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一直打心羽。
真的好疼。
爸爸妈妈，我真的好疼。
不要再打了好不好，额头好像流血了，小手指也没有知觉了，心羽真的好害怕……
——别打我了，我会听话。
父母好像只能听懂她这句话，其余的哭喊都没用。
每当她被打得很害怕时，说出这句话，有可能就可以少挨几下。
从记事开始，她一直都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
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惹得爸爸妈妈不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被那样子打。
她知道自己笨，想不出答案。
所以只能尽量听话一点。
无论爸爸妈妈下达了什么样的命令，她都会尽力完成得好一些。
希望这样能少惹爸爸妈妈生气。
希望他们在看向自己的时候也能笑一笑。
……哪怕是一次也好，不要总是皱眉。
她也想像其他小孩子一样，被妈妈抱，被爸爸夸。
可是一直到被抛弃，也没能如愿。
爸爸离开时，看向她的眼神是厌恶。
妈妈离开时，看向她的眼神是嫌弃。
沈心羽很爱自己的爸爸妈妈。
可是自己好像哪里做错了，一直惹他们生气，所以才会被一直打，一直骂。
才会被抛弃。
才会让爸爸妈妈那么不喜欢自己。
她想了很久很久，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直到妈妈说出那句‘当初要是没生下你就好了，你怎么不去死。’
她终于明白，原来自己犯的错是被生下来。
可是啊，当初她也没有选择的机会。
没办法选择出生与否。
爸爸妈妈，心羽知道错了。
可是啊，这个错心羽没办法改。
我想好好活着，想要妈妈抱我一次，想要爸爸夸夸我。
我很爱你们，我想通过努力让你们也爱我，哪怕一次也好。
在此之前，我想好好活着，还不能去死。
没有被好好爱过就死掉，那该有多遗憾啊？
爸爸妈妈。
心羽知道错了，但是真的很对不起。
没办法改，心羽认罚。
你们打和骂我都认了，能不能对我笑一次……
滴滴滴。
滴滴滴。
闹钟响起。
沈心羽睁开眼，按停了闹钟。
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睡午觉的功夫，她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
不过都是些零碎的画面，
破碎的回忆很快褪去，变得模糊，试图回想梦的内容时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睫毛沾湿，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痒痒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
抬手揉揉眼角。
沈心羽从床上爬起来，叠好被子下床。
洗个脸清醒清醒，稍微整理一下外表。
下午还有个惩罚等待着她。
她心情很不错，
说起惩罚，那个像太阳一样的少年所给予她的疼痛，她真的喜欢得不得了。
同样是惩罚，和爸爸妈妈给予的却完全不同。
她也是在遇到他以后才发现：
哪怕是惩罚，也能是温柔的。哪怕是被弄疼，也能是幸福的。
她很喜欢被他弄疼，虽然被打的时候很害怕，但真的很喜欢。
只是心疼他，明明那样温柔却要对自己动手。
他还被自己扭曲的隐藏面污染了些，偶尔会主动想打…
很对不起他，也很心疼他。
他已经很辛苦了。
昨天自己还那样子惹他不高兴，今天真的该被狠狠惩罚。
罚得越重越好。
如是想着。
沈心羽嘴角浅浅勾起，脑袋里止不住地在冒粉色的泡泡。
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拾掇一番，时间还早。
沈心羽打开电脑，敲敲代码，写写报告。
累了就看看宿舍群。
宿舍群里。
魏婷婷分享了和爸妈在一起聚餐的照片，一桌子好吃的。
宁萌受邀参加漫展，发了一堆和漂亮女孩子贴贴的照片，说是集邮，但照片里的小手却很不老实。
夏可和沈心羽属于说话少，不喜欢分享的那一类，时不时附和两句。
两人偶尔会聊一些代码相关的话题，但很快就被魏婷婷和宁萌制止，说是别搞得像学习群似的，不合适。
水水群，敲敲键盘，时间从指缝间悄然流逝。
上一秒还在群里打字聊天，下一秒接到周仲鱼的微信电话，直接上演人间蒸发，不聊了。
接完电话。
沈心羽收起手机，雀跃着出门。
她脚步轻盈，时不时还蹦跶一下。
要挨收拾去喽~
这次没有提前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周仲鱼临时通知，所以沈心羽没能提前去等他。
虽然接到电话后马上就出门，但来到约定好的东区食堂，老远就看到周仲鱼在等她。
如果提前约定好，她必定会老早到达，然后乖乖等他。
这样子被他等还是头一次。
才远远看见。
沈心羽马上满怀欣喜地跑向他，也不顾及淑女形象。
气呼气呼地跑到他面前。
沈心羽：“让你久等了。”
周仲鱼笑笑，学着她每次说谎时的语气：“没有，我也才刚到。”
听到熟悉的语调，抬头看向他揶揄的笑。
沈心羽立刻就明白了，自己以前说的谎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她对他歪着脑袋，尴尬地笑笑以掩饰尴尬。
周仲鱼浅浅笑着，予以回应。
然后她笑得更傻了。
突然他笑容一收，严肃道：“笑？对我撒了那么多次谎你还笑得出来。”
沈心羽被吓得一哆嗦，瞬间收敛了笑容。
她耷拉下眉眼，站直身子，摆出认错的态度。
周仲鱼：“一会儿把你说谎的账也一并算上，给你那么多次机会也不主动来认错，加罚。”
沈心羽低下视线，知道错了。
认罚。
周仲鱼：“手。”
这个命令她已经听过太多次，几乎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都不需要经过思考，手就自然而然地搭了上去。
任由他牵着，一起进入食堂。
他的掌心还是那样的温暖。
把他宽大有力的手掌牵住，很喜欢很有安全感。
沈心羽被他牵着，落后小半步。
她笑盈盈地抬眼偷看他。
虽然一会儿就要被惩罚了，嬉皮笑脸的很不合适，但是看向他的时候总是想要笑。
是那种感到幸福，抑制不住的笑。
偷偷笑应该可以的吧？
总之不会被看到。
被抱，被夸，这些她曾经羡慕得不行，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在他那里得到了。
而且得到了很多，很多。
很满足。
——爸爸妈妈，我现在过得很好。
沈心羽痴痴地望着他，不做言语。
他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
能被他温柔的破坏，然后再独享他破坏后的温柔。
这种事真的像是梦一样。
……总之啊，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离开他了。
他就是她的命。
她如此认定。
幸福的少女落后小半步，笑盈盈地偷瞄着少年。
少年其实一直都有在留意身旁的少女。
她又在傻乎乎的笑了，不知道她一脸幸福的在想些什么东西。
故意装作不知道，不做打扰。
真是的，一会儿就要被打了，还笑得那么开心。
真傻。
……傻得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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