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鱼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
陆楠想要和他说几句话，但他一点都不想和陆楠交谈。
沈心羽还被带在身边，他不想让她接触到这种脏东西。
随便说了几句‘学长好’‘我带女朋友出来吃饭’‘我还有事先走了’。
没有摆脸色不搭理他，毕竟还是学长，但道别也足够简洁。
见面即再见，如果可以，他还希望再也不见。
客套几句，带着沈心羽离开。
表面上陆楠一直都和和气气，但实际上这种人以操控别人为乐，喜欢看别人破碎的样子，以摧毁为乐。
周仲鱼很反感这样的人，他一般客气地称呼这样的人为畜生。
这个畜生还因为自己没有如他愿展现支配手段而给自己穿小鞋。
上次学生会布置晚会就故意安排了好些工作。
虽然都被偷懒躲过了，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不想和畜生有任何交集。
周仲鱼拉着沈心羽走得有些快，直到远离了小餐馆才放缓脚步。
沈心羽不明所以，不明白周仲鱼为什么会那么反感那个学长。
上次在学生会面试的时候也是，这次也是。
他让她不准说话，离远点，她甚至都觉得他还可能会让自己闭上眼睛不准看。
好像对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她从来没有见周仲鱼这么反感过一个人。
明明两人说话都和和气气，但实则关系一点都不好。
沈心羽被他牵着手，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她看了好一会他的侧脸，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店里在搞活动，我们消费够了可以去收银台抽奖，刚刚走得太急啦，还没…”
周仲鱼：“我知道。”
沈心羽眨眨眼，疑惑，“那为什么……”
周仲鱼：“我只是想赶紧走。”
沈心羽‘噢’了一声，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和那个学长待在一起。
走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呀？”
周仲鱼：“我吃醋了。”
沈心羽：“啊？”
周仲鱼：“那学长比我优秀优秀太多，长得也帅，我怕你会喜欢他。”
沈心羽蹙起眉头，有些小生气地应激道：“我才不会！”
周仲鱼轻挑了一下眉毛，她这还是头一次敢这么大声和自己说话。
看来小狗被踩到尾巴还是会叫的嘛。
他故意气她，偏头看过去，“真的？”
沈心羽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闪。
看着那眼里明晃晃的不相信。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想。
自己难道很像那种容易移情别恋的人吗？
……不对，他会这么想好像也是有原因的。
最近自己确实有点不知道收敛。
总是想被他打，想要被他弄疼后和他亲密。
是不是渴求太多，是不是让他误会了？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克制一些。
生气的情绪只是闪过一瞬，然后又开始反思起自己。
沈心羽：“我不会喜欢别人，你也知道，我离开你是会死掉的。”
周仲鱼回过头，语气有些失落，“噢，只是怕死掉才不情不愿和我在一起。”
好气人。
他怎么突然这么气人？
沈心羽生气的情绪被周仲鱼随意调节，眼里已经开始小珍珠打转。
“我不怕死，我和你在一起才不是不情不愿。”她较真道。
周仲鱼暗暗留意着她，语气平平，“是吗？”
不错不错，敢用小眼神瞪我了。
较真的小表情，皱起的眉毛，除了打转的眼泪不太合适外，都做得好啊，沈心羽同学。
生气就要表现出生气的样子，这才合理嘛。
一味顺从像什么话。
正在他为沈心羽喝彩时，她生气情绪又像刚才一样颓然消散。
半场开香槟，庆祝早了。
周仲鱼一时间有些无奈，随意读一下她的情绪。
估计她又开始找奇怪的角度自我反省了。
哎，高兴早了，慢慢来吧。
沈心羽意识到自己不对，不该那样和他说话。
她别过脸擦了一下眼眶里徘徊的眼泪，重新回过头看他。
认真道：“你不信的话，要我怎么样证明都可以。我命都是你的，就算你要我现在死我都可……”
周仲鱼：“诶诶诶，打住啊。”
物理意义上的打住。
他0帧起手，反手打了一下她的嘴巴，
这傻姑娘又开始说傻话了。
“别总是死死死的挂在嘴边，不吉利。”
沈心羽被打疼了，抿了下嘴。
虽然对方没怎么用力，但坚硬的骨节磕碰到嘴唇上还是很疼。
她不在意被打，但也没心思去享受回味。
有点委屈：“……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信我。”
周仲鱼：“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他似笑非笑地把脸凑过去。
沈心羽也不傻，主动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嘴，不确定地看着他，“这样能信我吗？”
周仲鱼笑笑，“自信一点，把吗字去掉。”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岔开道：“总之你以后要是再遇到那个学长，不准和他说话，躲着他一点。”
沈心羽：“我不会喜欢他的。”
周仲鱼：“你靠近他我会吃醋，不准，知道了吗？”
说完他顿了一下，补上一句，“这是命令。”
沈心羽听到命令，态度认真了许多，“知道了。”
命令的话就要认真执行，翻开小本本记在心里。
“恩，真乖。”周仲鱼夸了她一句，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沈心羽瞬间喜笑颜开。
这也太容易哄开心了。
另一边，餐馆内。
陆楠站在空桌旁眯眼看门口，就这样静静站了几分钟。
心里很不爽。
他不是犯贱故意热脸贴冷屁股，只是想着在外面遇到了，上来打个招呼。
毕竟以后还要向他展示艺术品，为自己的艺术正名，关系不能过于疏远。
没想到对方这么不愿意和自己说话。
罢了罢了。
陆楠舒展开眉头，离开桌旁。
心中有些奇怪。
这个周仲鱼好像没有想象中的没有那么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艺术气息感知出了问题。
明明他艺术气息那样强烈，支配能力应该很强才对。
可是为什么连摧毁那样的一个人都要用那么久？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个女孩不光没有被摧毁，甚至还比上次见面时少了一些裂痕……
完全不应该，很是费解。
陆楠很羡慕他，羡慕他的幸运。
居然能找到那么极致的一个艺术品胚子。
对了，他这么肯定周仲鱼就是同类，除了相信自己的感知以外，还有就是见到了他身边的那个女孩。
那天学生会面试，在见到那个女孩的瞬间，他就彻底确信了周仲鱼是同类。
在他眼里，周仲鱼就是一个大艺术家，带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极致艺术品胚子像周围人炫耀。
告诉周围人，一场艺术大秀即将开始！
能找到那样的胚子，真的令人羡慕。
那个小个子女生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强烈自我毁灭倾向。
她眼底深处藏着的那种支离破碎，那种如同迷航船只一样的茫然。
都碎成那样了，明明只需要稍微操控一下情绪，就能见证极致的绚烂绽放，能看到她彻底毁灭。
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都没进展？
不仅没有毁灭，好像还恢复了一些？奇怪，很奇怪。
大抵是自己艺术气息的感知出问题了，周仲鱼的支配能力其实没有多强。
不过真的很羡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找到那样的极致胚子。
陆楠泛泛的想着，去到收银台。
这家餐馆最近有活动，消费达到一定的标准就可以参加抽奖，必中现金。
这顿饭是那个分手了的女生请客，总之在pua她的时候也没少让她花钱。
就算分手了还能再从她身上再榨取一些。
算是对浪费了自己时间的补偿。
“24号桌对吧？”
“恩。”
“您稍等一下。”
在收银台核对完桌号后，拿出一筐奖券卡。
像是彩票刮刮乐一样的东西。
陆楠随意挑一张，刮开。
五等奖，现金10元。
最低档的奖。
果然，运气真差。
陆楠在心中笑了自己一下，自嘲一番。
把刮卡递递给收银员确认，打开收款码。
收银员：“是这样的，您这次的消费可以抽两张。”
陆楠语气随意，“那你随便帮我抽一张吧。”
他不想再刮了，很麻烦。
这种活动估计九成九的卡片都是五等奖，没什么意思。
而且自己运气很差。
收银员：“您看，那这张可以吗？”
陆楠看都没看，点点头，“可以。”
在他等的时候，收银员惊呼了一声。
他自然而然看去，迎上了对方的眼睛。
虽然她戴着口罩，但她……
收银员不好意思，为自己的失态道歉，然后祝贺他。
“恭喜！是一等奖。”
陆楠嘴角浅浅地勾起，他没有看收银员递过来的奖券，而是继续看着她的眼睛。
喜悦的神色在脸上逐渐展现，他喃喃自语，“真好，是一等奖。”
收银员有些激动，但她的声音依旧温柔，“恩，你运气真好，是一等奖。本次消费免单还有五百块的现金奖励……”
女生在给他讲解着奖品规则，并开始在显示屏上操作兑奖。
陆楠始终看着她的眼睛。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眼睛好看。
更重要的是。
这个穿着收银员工作服的麻花辫女生。
她眼底深处那极致的疲惫感，那种无力挣扎，希望溟灭的破碎感。
找到了。
一等奖。
真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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