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啊,听起来是个好名字。”
听说前方是昌平县城,奶嬷嬷露出了笑容。
“说起来,我以前曾经听人提起过这里,说这里做的一种肉饼非常好吃。说让我有机会来的话,一定要尝尝。”
“还有种汤,叫做辣汤。如果是冬天,一碗下去,全身都暖了。”
“不过现在是夏天,大约是不大适合喝这个的。”
“但听说,还有种豆腐脑,竟然是咸的,也挺好喝的。”
“不过啊,我啊,心里总有些不信的。”
“这豆腐脑当然是甜的好喝,这咸的,多奇怪啊!”
“萧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奶嬷嬷慈祥地看着萧素素,和蔼极了。
自从上回丽山行宫萧素素又救了何盈秀,如今的奶嬷嬷看萧素素就跟看宝贝疙瘩似的,喜欢得不得了,连她的宝贝金孙都得往后靠了,仅仅位列于何盈秀之后了。
萧素素也没有吃过咸的豆腐脑,不过她倒是挺感兴趣的。
“说不定好喝呢?”
萧素素面露期待,这世间没有比好吃的东西更能抚慰人心的了。再难过的事,有时候甚至都觉得挺不过去了,吃一顿好的,肚子饱了,顿时觉得又有力气了。
“嬷嬷,要不要到时我们一道儿去尝尝?”
至于何盈秀,萧素素就不叫她了。
她一个大家闺秀,出门可没有她们这般这般方便。
尤其上次出门又差点儿丧命,何盈秀如今对出门这事儿挺排斥的。这一路上,除非实在有必要,她马车都不下的,能在车上解决地就在车上解决。
果然,何盈秀说:“我就不去了,你们若是去,给我带点回来尝尝就是了。”
“不知道秀娘、虎娃他们去不去?”
至于扈三娘、金寡妇,萧素素就不想问了。
一个太忙,她们这一拨人这一路上,最忙的就是扈三娘了。一边走还不忘一边训练,安排食宿、打尖休息……
弄得何盈秀都挺不好意思地说要给扈三娘涨银子。
本来说好做客卿的,动动嘴指导几句就行了,扈三娘一顿练,家丁快赶上何家的部曲了,这一路上,省了不知道多少事。
至于金寡妇,她从来都跟扈三娘一道,扈三娘不去,她基本也是不去的。
萧素素就蹦跶哒地去问秀娘和虎娃,他们果然想去,虎娃爹万家好更是自告奋勇表示,他陪她们一起,给她们做护卫。
护卫?
萧素素瞟了瞟万家好,不是她瞧不起他。只是万家好实在不是这块料。扈三娘操练家丁,万家好只要没事,也跟着练。不但练,还学得十分认真刻苦。
只是这成果嘛!
叫人一言难尽。
这么说吧,这批一道训练的人,包括萧素素在内,按照武力高低排个号的话,这位,毫无疑问地第一。
倒数的!
真不知道这么个大个子,看着体格也挺壮实的,也有把子力气。怎么一动起手来,眼睛不由自主地就闭上了。
这,还怎么打?
挨打才对吧?
万家好给萧素素看得怪不好意思的,只好呵呵傻笑。
秀娘不忍:“素素,孩子他爹老实,你别欺负他。”
萧素素:“……”
她不老实,她没有人疼!
萧素素落寞地作势要走,虎娃见她伤心,赶紧抱住萧素素:“素素姐姐,我最喜欢你了!你最最好,最最棒了。”
萧素素逗他:“比你娘还好吗?”
虎娃迟疑了,满脸的纠结。
萧素素大笑,弹了一下虎娃的脑门。
几人说说笑笑开心极了,秀娘说进了城得去买点布,该准备秋衣了。为了精简行李,他们带的东西并不多。想着是夏季,一会儿工夫也冷不了,衣服带得更是少。而且当初的计划原本是往南,谁知道在渡口会出那么个变故呢?
这下何家是不好继续南下了,何盈秀的祖父选择了北上。
何家的祖上说起来同掌管云州军的秦家有些渊源。因此之故,何老相爷以前在职的时候对云州军也多有照拂。秦家还是很念这份情的,这些年,何老相爷虽然退了,秦家的年礼节礼都没有断过。
比起没有什么交情的海州,自然云州要妥当一些。
何家要往北,万嬷嬷一来收了何盈秀的银子,二来也是深受离乡背井、没有依靠的苦,想了想,干脆也跟着往北了。
只是这么一路走来,越是往北,这温度就开始越来越低了。
大人倒是还好,孩子却是有些单薄了。
虎娃因为早产的缘故,身体又本来就比一般孩子娇弱些。
这两天降温有点多,秀娘心心念念地就想着给虎娃添些衣服,又想着万嬷嬷和萧素素的也该安排起来。
万嬷嬷年纪大了。
萧素素成天舞刀弄剑的,又才这个年纪,出身又是那样,针线活多半不好。
她孤身一个人,身边也没有个亲人跟着。
秀娘就想着也得替她弄两件替换的厚衣裳。
倒是万家好和她,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挺挺也就过去了,可以再等等。
虽然现在万嬷嬷赚的银子也不少,又包吃包住的,但等以后去了云州要安定下来的话,又得重新买宅子、置家当……
所以,能省还是再省点吧!大不了冷了几件夏衣叠穿,到时候直接裁冬衣,还能再省点。
秀娘在心里精打细算。
万家好看着她们傻笑。
萧素素和虎娃笑闹。
这一路上,虽然有些疲惫,倒也不怎么无聊。
就在这时,前方的队伍却开始骚动起来了。不一会儿,骚动像浪潮一样,由前往后,很快就席卷了整个队伍。
萧素素他们也很快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何盈秀叫人将萧素素她们几个都请了过来,在她的马车上一同商量这事。
“昌平城知县贴了告示,不接受流民入城。”
何盈秀的脸色很沉重。
“祖父他们派人前去商量,结果竟然一点也不肯通融。”
“即使花了银子,也不顶用。那人只悄悄说,不是他们绝情,实在是上头有令,不许再接受流民。他们知县也是无可奈何。”
“上头?”
“是许州主。”
这下所有的人的心都如同灌了铅似的。
如果只是昌平县一个地方,还可能是个例,还可以去别的县看看。但这是许州主的命令,那大概整个许州,不会再有任何城池,敢让他们进去了。
马车里,一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