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真越来越难了。
不过想想,萧素素又觉着有些不对。
“他做得这么绝,不怕流民造反吗?”
要知道如今的流民数量已经极其可观了。
刚上路时,他们在官道上还能跑马,如今,却只能规规矩矩地跟在别的车队的后面,跑是完全跑不起来了。
就是有马骑,也得一步、一步再一步。
不然稍微快点,等着的就是一堆人的谩骂了。
他们已经算是跑得快的都如此了,而再后面,随着丹国的地盘越来越大,流民的数量只会增不会减。
这种情况下,许州如果坚拒所有流民,极容易激起民变。
流民固然战斗力不强,但数量众多,聚集起来,破坏力也是极强的。到时候,丹国还没有打过来,只怕许州就先乱了。
好歹是一个州主,这种昏招,不大可能啊?
何盈秀无奈地叹了口气:“倒也不是绝到底。”
“许州军同样贴了告示,招壮丁入伍,保卫大盛,抵御狼族。”
“只要壮丁参军,其直系家属可以在指定的地方入籍。”
“淦!这是强制招兵啊!”
扈三娘一针见血:“看来,这许州主是担心狼族挥军北上啊!”
“也是,都建了国了,狼族总不可能就满足于中州那点地盘吧?南边有大江隔着,狼族又以骑兵为主,并不擅水,也没有水军,暂时怎么都是打不过去的。”
“往南不行,也就只能往东、往北了。”
“往东最近的是兖州,往北最近的是许州。”
“许州军战力在大盛十三州里,向来就弱。上次军演,排名最末,军队人数也最少。若我是狼主,八成也先挑这个软柿子啃。”
“也难怪许州主坐不住了。”
“看来许州主这是要大量扩军,这才盯上了流民。”
看来,扈三娘对军队的事挺关心,也挺熟悉的。什么军队战力啊,军演啊,一般人哪里知道?
这样看来,扈三娘的出身应该也不普通,很有可能是将门之后。
只不知怎么竟然沦落到成了土匪?
萧素素在心里暗想。
“这样的话,就难办了。”
金寡妇皱起了眉头:“我们还在许州的中心地带,要穿越许州,依现在这种速度,快也要半个月,慢的话说不定更长。”
“我们带的粮食,不足以支撑这么多天吧?”
“三天。”
“如果改成一天两顿,也只能多维持两天。”
“就算是一天一顿,也最多不过七八天。”
何盈秀提前问过管事的了。
“那你们何家那边呢?”
金寡妇问的是何老相爷那边。
如今何盈秀虽然跟着何家一道走,但因为上次被弃的事,同家族已经有了隔阂,再加上她这回带上了庄子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们这边的人是由何盈秀单独管着的,衣食住行同那边都是分开的。
金寡妇这一问,自然是打万一粮不够了,找那边求救的主意。
目前看来,因为之前的事,何老相爷觉得对这个孙女颇有亏欠,对何盈秀还是挺纵容的。平时也时不时就送些东西过来。
金寡妇觉着,还是能蹭点东西的。
何盈秀摇了摇头,苦笑:“他们人多,只怕比我们都不如。”
这也是因为完全没有想过缺粮的问题,之前本来是打算南渡的。
南边向来是大盛的粮仓,仓廪俱实,水稻一年两季是常事,有些地方甚至可以一年三熟。素来有“江南熟,天下足”的美誉。
所以,何家金银珠宝书画什么的金贵什物带了不少,粮食虽然也准备了一些,但并没有带太多。
带太多粮食上路极其不方便,他们没有那么多车马和人手,再说如今也不是荒年,虽说发生了动乱,多少会有些影响,但应该也不会这么快。
毕竟,狼族虽然强悍但人口却是他们最大的劣势,要彻底吞下中州,都需要时间,战争的进程不可能这么快。
两三个月,许州这边应该无恙。
而等战争波及到这边,他们早就到了更安全的云州了,自然是不妨事的。
之前一路行来,粮价虽然有所上浮,但也不算太大,说明他们的判断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也不需要太久,一两个月,也就到了云州。到时候同秦家联系上了,自然也就不需要担心粮食问题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许州州主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何老相爷怎么打算呢?”
“是继续走还是……”
“走自然是要走的,就是粮食……”
“祖父说,真没有办法的话,也只能精简人口了。”
这话何盈秀说得困难。
精简人口的话,势必要留下一部分人参军。这是谁都不愿意发生的。但,真到了那个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过,也许会有转机。”
“祖父已经派人快马去跟云州秦家联系了。”
“如果他们肯出面,那云州主定然是不敢不给秦家面子的。”
“到时候,这些就不是问题了。”
“我们只要撑到秦家出面就好了。”
何盈秀说出这个唯一的好消息给大家鼓劲。
金寡妇却翻了个白眼:“别画饼了。”
“如果我们现在在晋州还还差不多,可现在我们还在许州。再快马加鞭,隔着一个州,能快到哪里去?”
“一来一回,怎么也要半个月吧?”
“到时候,人都快饿死了。”
“指望他们,坟头的草都要青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金寡妇忍不住发起了脾气:“那你们说怎么办?干这么坐着,等着粮食自个儿长脚飞来啊?”
粮食自然是不可能长脚的。
但金寡妇这一言,却让生怕没有饭吃,一直积极动脑的萧素素的脑海划过一道亮光。
她好像有个主意了。
“你们说,让那些守城卒主动给我们把粮食送出来怎么样?”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