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也看不到。
新娘子盖着红色的盖头,一丝肌肤也没有露出来。
所以,萧素素能看到的,只有她的嫁衣。
但新娘子的嫁衣真漂亮啊!
不管是衣服料子还是上头的刺绣,都美奂美仑,萧素素看得目不转睛。
上头的花卉也好、鸟儿也好,绣得实在是太逼真了,看起来好像活得一般,这样一件绣衣,得多久才能制成啊!
萧素素这才依稀想起,似乎听谁说过,说那些世家大族贵女们的嫁妆,都是从小开始攒起来的,不然,到嫁人的时候,根本就来不及准备。
之前,萧素素本来就只是听这么一耳朵,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但如今看到这件嫁衣,萧素素这才终于有点体会到这么一句听起来平平淡淡的话底下的意思了。
不说别的,就这么一件嫁衣,就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才能完成了。
突然,对给何盈秀准备嫁妆的事,萧素素觉得有点紧迫了。
目前还没开始呢,不知到何盈秀出嫁的时候,她来不来得及给她准备好这么一件嫁衣呢?
更不用说,还有别的了。
唉,嫁个侄孙女儿不容易啊!
萧素素有些发愁。
而在萧素素的发愁中,刘一雄已经牵着他的新娘子来到了布置一新的喜堂。
接下来,就是婚礼最大的好戏——拜堂了!
这样的好戏,萧素素自然不会错过啦!
不仅萧素素来了,武功他们也在姜需的陪伴下来了,似乎整个府邸的人都聚过来了,将喜堂的里里外外被挤得水泄不通。
不过,萧素素她们这些人是贵客,自然不会像别人一般挤在外头。
姜需早就为他们安排好了最好的观礼位置。
除了萧素素她们,还有一群人的位置也格外好,其余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为了让更多的人能看到仪式,喜堂虽然大,但座位设的并没有那么多。九成的人只能站着看仪式了。而能在喜堂内看仪式,已经是有些身份的了,更多的人,只能在外头观礼,连喜堂都进不来。
萧素素有些好奇地看着另一桌贵客,都是些年轻精神的大小伙子,个个衣着气度不凡,一看就出身名门,不是普通人。
范中原老爷子看萧素素好奇地打量那群人,就对萧素素道:“那是袁家过来送嫁的人。”
原来是袁家的人啊!
萧素素点头,谢过范中原。
喜堂专门设置在一个敞开的大厅里,方便众人见证这一刻。
那是很大的一个厅,被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很是气派,不过,最上头的椅子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坐在上头,刘一雄的父母是许州人,显然不可能突然就出现在这么遥远的晋州北。所以,上头只虚设了席位,却并没有人坐。
一个也没有。
不过,纵然高堂不在现场,婚礼也依旧照常进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礼仪官拖着长长的调子,萧素素都有点替他担心,拖那么长,不知道他这口气儿过了能不能接上。
刘一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十分干脆利落。
就是大光头太招人眼了一点,萧素素本来想好好观摩一下礼仪过程的,眼神却忍不住总跑偏。
弄得本来想更加关注新娘子的萧素素最后都没有大注意到新娘子是怎么行礼的。
不过,应该也不要紧。
这个仪式比萧素素想的简单多了。
就这样,再拜一下,两个人就成夫妻了?
真不可思议,之前分明还是陌生人的,一下子就要当夫妻,这样不尴尬吗?
萧素素没有跟人做过夫妻,不知道做夫妻是什么样的,小妾什么的,只是男人的玩物,算不得夫妻。
不过,光是想,她都觉得挺尴尬的。
也不知道祖先们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能让男女们先了解了解,熟悉了之后,再谈婚论嫁不好吗?
就这样一下子把不熟悉的两个人硬生生地凑在一起过日子,要是合得来还好,合不来要过一辈子,真受罪啊!
夫妻怎么样,萧素素不清楚,但当初被爹娘送给郑大龙作妾,只是短短的几个月,萧素素恨不得能从记忆里删除了。
还好狼族就打过来了,所以也没有过多久。
那段日子简直是噩梦,明明心里恶心得不行,偏偏还要强颜欢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简直是折磨。
以至于狼族打来,萧素素被当累赘丢下时,她反而松了口气。
这个新娘子和刘一雄也是素不相识吧?如今却被绑在了一条船上。
刘一雄看着出身不像太好的,这个袁家姑娘却是世族出身,两人成长环境差得那么大,也不知道能不能处得好。
这桩婚事她是自愿的呢?
还是她父母给她定下的呢?
想想也真可悲呢,明明事关自己的一生,却只能由别人来决定,不管满不满意,都只能接受。
就像前世,若是问她愿不愿意给郑大龙作小妾,她当然是不愿意的。
可是父母都同意了,她还能怎么办呢?
父母说是为你着想,不会害你的,稀里糊涂地,就听了。
因为,如果不听的话,也不知道要怎么办,能去哪里。
没了家,天大地大,还有哪里能够容得下一个没有父母庇佑的女人呢?不管去哪里,无论做什么,都需要有身份。
如此想想,乱世于她倒也不全然是一件坏事。
若不是如此,只怕也不能离开得如此简单。
萧素素乱七八糟地想着,司仪官已经开始在喊“三拜高堂——”了。
女子的一生就在这么几句话里落定了。
然后就是服侍夫婿、生儿育女了。
萧素素不知为何,叹了口气,总觉得有点莫名地悲伤呢,却又不知道在悲伤个什么劲,千百年来,大家都这么过来了,可以想见,以后千百年,大家也将这么过下去。不这样,又能如何呢?
萧素素也不知道。
只是,就是觉得,有些糊里糊涂的。
在众人的欢笑声中,萧素素忍不住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变故就在她叹气的这一霎那,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