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恐怕秦战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
青州主屠刚笑得得意极了。
之前他被打得狼狈之极,毫无还手之力,辛辛苦苦地左右支绌,北盛却在一边隔岸观火,想想就心里不舒服,如今可总算轮到北盛头疼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哈哈,他倒要看看他们要怎么办?
最好温和和图方翼把北盛给灭了,不,最好他们两败俱伤,青州就正好渔翁得利,到时候许州、晋州、云州的地盘就全是他们的了。不过,还有个碍事的北丹,狼族可不好对付,尤其是如今的狼族。
想到狼族,青州主屠刚就心生忌惮。
当初青州主屠刚放狼族入关,不过是存了搅局的心思。
狼族不过区区十余万的兵马,就是把老弱妇孺都算上,恐怕也就五六十万不到百万的人口。
在屠刚想来,狼族也就是在京都劫掠一番,制造些乱子罢了,他们的实力同大盛差得太远。
只要大盛皇帝下诏,各地诸侯来援,狼族就只有败走的份。
他们在大盛没有根基,根本就无法待久,只能带着劫掠而来的物资再度回到关外。而狼族不管进出,都需要屠刚放行,那劫掠来的物资就会源源不绝地进入屠刚的口袋。
如此,青州就将成为大盛的国中之国,如同越州一般。
狼族就将是另外一个百蛮。
这样的话,朝廷就不会再敢轻易对他下手了。
是的,屠刚最初并不是想让大盛玩完,只不过是不得已而已。
朝中不停有人弹劾他,私自募兵、自行开矿、制造武器、图谋不轨……
是,屠刚承认,这些他的确都做了。
可是,屠刚觉得,那又怎么样?
屠家世世代代守在这么个苦寒的地方,京都的繁华同他们全无关系,为了大盛的边关,他们世代流血流汗,多少屠家子弟命丧边关,他们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不配过上好一些的生活?凭什么要苦哈哈地过日子?
朝廷的那点东西算什么?
发下来的武器十把好的里面就要夹几把次品,棉衣棉裤不能御寒,粮食一催两催,好不容易到了却缺斤短两……
反馈了上去又有什么用?
天下乌鸦一般黑。
朝廷处置了一批官员,换的官员有的同那些被处置了的沾亲带故,记恨青州害了他们的亲友,故意为难,有的同那些人同流合污,从中渔利,有的人不愿意得罪人,事不关己……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
这样的事屠刚看多了,父辈如此,轮到他也是如此。
朝中无人,明明肩负着守国门的重任,流血流泪流命,最后,却连自己该得到的也要缺斤短两。甚至为了这缺斤短两的东西,还得到处送礼、处处赔笑脸、苦苦哀求,只为了能让手底下跟着他们的忠心耿耿的将士们吃饱饭、穿暖衣,用上趁手的武器,不至于用上残次品,平白丢了性命。
边关的风有多冷,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不知。
边关的血多容易流,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也不知。
他们理所应当地享受着他们用命填来的太平,他们不感激他们的辛苦付出,对该给予的报酬锱铢必较,却从不忘记伸手讨要回扣,吃得膘肥体壮。
为了改变这一切,屠刚开始同关外异族做交易,开始私自开矿,自己铸造兵器、贩卖马匹,将士们的日子好过了,可风声也传了出去。
屠刚不停地往京城送礼,拉拢了一些人,可是,这些人的胃口像无底洞,无论怎么填也填不满。而又有些人,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总同他们过不去。
青州同云州、同海州、越州都不同。
云州虽然也是边关,气候寒冷,但是云州土地面积极大,除了那些贫瘠的山区,还有大量的平原地带,土地还十分肥沃,适合耕种,云州出产的粮食在整个大盛都是极有名气的,山中还有无数山珍、药材,动物也多,皮毛价值不菲,秦家自身的封地上就有不少矿山,产出也是极好。
这样的秦家,自己也不差粮,不差布匹棉花,日子靠自己就能过得不错,对于朝廷并不是太依赖。
而海州呢,虽然没啥矿藏,可是本来就是富庶之地,土地丰饶,靠着海,凡是要在他们海岸线靠岸的商船,哪个会不给点好处?
海盗还不像关外的异族,都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大台面,一年到头,都打不了几场像样的仗。
再有越州,地盘是最小的,可人家有个大后台,百蛮啊!
百蛮离江南太近了,没有险关可守,说出就能出,朝廷在这上头曾经吃了大亏,他们的东西,哪个敢卡扣?
同为四大边州,就只有他们青州的日子难过,身处高原,都是大山,还是那种不好种东西的,朝廷若是东西给短了给少了,他们根本就补不上,没有法子可想。
好不容易赚点蝇头小利,别人还眼红。
屠刚夜不能寐,担心朝廷为为此发难,屠家数百年的传承,到了他这里,就毁于一旦了。毕竟,他是真的做了这些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此时正值先帝给孝平帝选太子妃之际,屠刚的女儿屠樱见父亲发愁,便提出想要去竞选。
屠刚只有这一个独女,妻子早逝,同妻子几位肖似的屠樱是他最偏爱的子女,视如掌珠,要让她去那千里迢迢之地,人生地不熟的,无人庇护,屠刚十分不舍。
但是屠樱笑着说,她早就在这边关呆腻了,她喜欢花,但是,在这里,一年到头,都看不到几朵花。去了京都,她就能看到很多的花,而且,手上也不会再一到冬天就起冻疮了。她很想去去看看。
屠刚只能万分不舍地送走了屠樱。
他知道,女儿不是真的嫌弃青州,她只是想为他这个父亲分忧罢了。
屠樱去了京都,当了太子妃,后来又当了皇后。
从那之后,青州的处境好了许多,再没有人会轻易地为难青州了,只是,欲壑难填,已经打开了的口子,却再也收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