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端连踢了几脚，好几个一直趁机浑水摸鱼，企图搅乱视线的朝臣东倒西歪，趴在地上大叫冤枉，而文帝则装着醉酒，任由下面怎么杯盘狼藉，饭菜横飞，米饭被扔到了他脸上，也一动不动，浑然不觉。
而另一边的女宾处，却显然和睦淡定的多，主要是谁也打不过何昭君，她拎着长剑在屋子里舞，名为庆祝，实际上是威胁，谁想站起来说话，先过了她这一关。
纵然有人内急，生生憋着也不许出门去看外面一眼，什么消息都不准传过来，更让她们惶恐，人心不安。
可越妃与宣后却显得十分高兴，看昭君花样百出的折腾，半点也不觉得无趣：“各位女娘也都是重臣家眷，当知道，什么事该听该看，什么事万万沾不得。”
越妃冷哼一声：“我看是谁，敢从这屋中离开一步？”
“献丑了各位！今天，是凌将军的大日子，既是了结，也是开始，请诸位满饮此杯！”
何昭君示意众人，将早已准备好的下一套菜肴都上好，酒也加满，她提着把宝剑，挨个敬酒，所有女眷喝的都满头大汗，一脸紧张。
有些胆子小的，已经红了眼圈。就算何昭君没有描述，凌不疑到底在做什么，可那冲天的血腥味，早已昭告着，出了这扇门，外面便是人间炼狱。
直到有人来禀报，何家部曲已经尽数将院落当中打扫完成，保管看不出任何痕迹，何昭君这才先安排越妃与宣后二人先行回宫。
除却空气中挥之不散的血腥味之外，凌府与平时看起来别无二致，甚至让她们觉得，刚刚发生之事似乎是一场梦。
由于没有亲耳听到看到惨案，这些人的情绪还算是稳定，一个个夹紧尾巴，排着队被自家马车认领回去，往家里面飞奔逃命。
可城阳侯府并没有人善后，鲜血顺着门口往外淌，只剩下妇孺，哭嚎之声不绝于耳，在夜幕降临之时，宛如一座鬼宅。
都城守备都是文子端的人，美其名曰保护作案现场，不允许别人上去接近。
所以城墙上凌益那颗人头，还在上面插着，死不瞑目，盯着孤城的方向，杂乱的须发迎风飘扬。
——
“恳请陛下惩处凌不疑，以正国法！”
“臣附议！”
“臣附议！”
十八位重臣，或脸上带伤，或口齿不清，跪在德政殿当中，联合弹劾凌不疑，请求下山崖寻找凌不疑，将他擒拿归案择日问斩。
而以崔佑和袁慎为首的众人则坚称，凌不疑平日深明大义，一定是因为凌益做了恶事，霍君华为了看凌不疑手刃仇人，甚至死而复生，凌不疑这才痛下杀手。
“午时已经过了，这些人怎么还不走？”屏风后的文帝，踢了跪在一旁的文子端一脚，“竖子！你说说，纵然有天大的冤屈，弑父……朕如何出面保他？”
他伸手点了点何昭君额头：“还有你！拉着何家与你一起胡闹！你真以为可以算无遗策？那朕问你，子晟现在人去了哪？要朕亲自去山崖下给子晟收尸吗？”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鼓声，自殿外传入屏风后。
“咚、咚、咚！”
雄浑的鼓声，雷霆一般震如洪钟，让所有人心头都是一跳：自陛下登基，这鼓可从未被敲响过！
曹成满脸凝重，急匆匆绕过屏风，跪倒在文帝面前，俯下身子不敢抬头。
“陛下，凌夫人她，敲响了德政殿外鸣冤鼓！”
“她来告御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