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十分显怀,她扶着肚子,由身旁的宫女搀着,一路走入殿中。她向右手边看了一眼,努努嘴:“赵翁主,那位有些喝醉了的,便是五皇子。”
面具下的何昭君,已经深深皱起眉头,她总觉得这里非常熟悉,好像自己曾经在这生活过多年一样,尤其是与霍夫人一路走来,她好像能提前知道,在哪里应该转弯,在何处路上有磕绊。
她哪里知道,这是文子端特意叮嘱的结果。他生怕哪天何昭君回来,却发现什么都变了,故而永乐宫中的一草一木,都与她走时一模一样,就连鲜花枯萎,也只能在原地补种同样品种、同样大小的植物,更别说一砖一瓦,各处亭台了。
何昭君很自然的向着上首的两人行了中原的礼节,她也觉得奇怪,自己做起来竟然比南越那些刚学会的更加顺手。
“南越翁主赵君,参见文帝、越妃,臣女斗胆,暂代王兄与南越臣民,恭祝大汉国富民强、风调雨顺,祝二位儿孙满堂、情深似海。”
这些礼节,她早在南越时,已经演练过几次,她只觉得,不能让中原的君臣觉得她蛮横无理,给南越丢人。
谁知道大殿上之人都有些唏嘘,越妃竟然一下子就红了眼圈。何昭君在看出他们的态度之后,忍不住低下了头——定然是因为,自己像她们口中所说的,那位极好的女娘何昭君。
文帝却先平复了情绪,暗暗去拉越妃的手,既然她是南越王赵胡的妹妹,又怎么可能是已经失踪一年的何昭君呢?“好,君儿,朕来问你,你先前修书,说自己已经有了属意的皇子?敢问是朕的哪一个儿子,有如此幸运,能得到圣女的青睐?”
何昭君四下看了一圈,几乎所有人都坐直了身体,希望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而只有五皇子,似乎已经喝醉了。看起来,他对自己并无什么肖想,若是嫁给了他,定然可以很快脱身。
她想到这,便重新向文帝施礼:“陛下,臣女已经想好了,臣女要嫁的人,是五……”她话音未落,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人猛地抓住,一位穿着靛蓝色长袍,身材修长劲瘦的男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旁边。
她挣扎未果,只听那人说一声“得罪”,就伸手将她的袖子向上撩起,露出一小截纤长的手臂。他盯着上面留下来的伤疤看了又看,看着看着,手都抖了起来。
何昭君只觉得心头大惊,要知道,她在这一年之内,并没有一日松懈过,甚至在离开之时,她的鞭法已经十分了得,这种软兵器用起来十分考验力道和技巧,寻常五六个青壮兵士也不能近身。
可这位看起来纤细的郎君,手却像钳子一样,她怎么都挣不开。而且她怎么觉得,从自己要选五皇子开始,这段好像经历过一般。
而这位半路闯进宫殿的郎君,说出的话,却让她更是震惊无比:“父皇、母妃,儿不愿再忍耐了!请父皇赐婚,儿愿意迎娶赵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