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先切杰克你的蛋糕吧?”
低沉的注视只是片刻,笑容很快又回到吉尔曼明艳的脸庞上。在众人疑惑询问前,她先给出了个合理的解释:
“因为蛋糕很精美的缘故。我啊,还想再欣赏一会……如果立刻吃掉,感觉有些可惜……”说着,吉尔曼眼帘低垂,看着是颇为不舍的模样。
“我和吉尔曼小姐的想法一样,”奈尔轻声笑笑,带着丝歉意望向杰克“只好拜托杰克先生了。”
“小事而已,不用抱歉。”杰克笑着摇摇头,语意依旧平和。他本想着行绅士礼表明一下态度,但那太正式,不适合庄园生活,也不适合这场别开生面意义的聚会。想了想便放弃了,微笑是最佳的注释。“反而是各位愿意先分享我的蛋糕,很是荣幸。”
“那么,这朵唯一的玫瑰就留给杰克。”黛儿接过莱利递来的锯齿刀,手快而稳,将双层蛋糕切成了数块。一个蛋糕自然是不够分的,不过有三个的话,众人还有选择吃哪款蛋糕的权利。大家似乎对黛儿切分蛋糕这件事习以为常了。事实也确实如此,从伍兹小心翼翼从厨房端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蛋糕,她将一把短刀递给了黛儿。不是专用于切蛋糕的锯齿刀,刀身金属制,细薄冰凉,反射着微弱的烛光,以及昏暗中的两人。蛋糕中间摆放着戴着草帽的玩偶,系着园艺师的淡绿围裙,刀从中间切过,奶油粘在刀身上,站立的半个身子露出里面白花的奶油,唯剩的黑巧克力制作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幽恍若沉默地注视着。
后来伍兹端出了属于黛儿的蛋糕,接着是弗雷迪。起因据伍兹本人说,她当时只是想在来庄园的第一天庆祝一下,黛儿比她早仅仅一两天,所以她擅自给黛儿准备了蛋糕——不过事实究竟如何都不重要了。
黛儿将精致的奶油玫瑰完整地切下,装入新的餐盘中,递给面前的杰克
“给,‘新生日’快乐!虽然已经迟了几天。”
“这是什么特别的节日吗?”杰克有些好奇。
“来到庄园,算是与外面世界做了个道别吧……暂时的。”黛儿垂下眼帘,好似是在打量蛋糕顶部画的奇怪符号。“就像开启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新人生一样,于是大家喊着喊着就称呼这样一天为‘新生日’了,这个蛋糕,也就被称作‘新生蛋糕’了。”
“原来如此。”杰克点点头,将这个独属于庄园的习俗记录在了“手册”里。
“艾米丽?”
见下一块蛋糕迟迟未分出,众人方才发觉她此刻的沉默似乎过于久了。一旁的伍兹悄悄扯了扯黛儿的衣角。
“咦?”黛儿似乎突然惊醒一般,抬起琉璃色的眼眸环顾一圈周围,带着大梦初醒地恍然。大家的目光多少带着关切之意,一旁的伍兹有些担忧“怎么了艾米丽姐姐,你似乎不太舒服?”
后知后觉的黛儿这才堪堪收回莫名地目光放到面前来。她看向伍兹,轻扯一个微笑安慰道“……没事,艾玛,我很好。”
“抱歉各位,可能是休息不太好的缘故,我刚才走神了。”
黛儿歉意地朝大家点点头,耽误了众人的时间,她颇为抱歉。
【那可不是什么走神……】
吉尔曼隐晦地看了看桌上还未分完的蛋糕。将那朵玫瑰拿开之后,蛋糕上画有的符号便完整地显现了出来。诡异旋转曲展的线条与艳明的黄色组成地蠕动又禁止的画面——吉尔曼只是看了一眼,便很快移开了目光。
【让那么多人看见,可不是什么好事呢。】吉尔曼默想。
“咦,我怎么看着……这符号好像是在旋转一样?”皮尔森咂了咂嘴,探过头来打算一探究竟。在他眼里,原本静止的符号像是安静蛰伏的生物突然苏醒,它开始扭曲,旋转,向外拓张又蠕动起来。
这一刻,时间都仿佛静止了。
但也只是一瞬间。
皮尔森猛然直起身子,把他一旁的罗伊吓了一跳。
“嘿,拜托请注意点儿周围克利切。”思考被打断,罗伊只是皱了皱眉,也没有多生气,毕竟习以为常了。
“不、不是我……是这个符号!”皮尔森龇牙咧嘴,他觉得有必要和这位大魔术师说明一下情况,好证明是自己眼花而不是神经错乱。
“罗伊、大魔术师——你看那个符号,它就像活了一样——”皮尔森凑到罗伊旁边迫切又小声地嘀咕。
“活了?是你看错了吧克利切。”罗伊挑眉,顺着皮尔森的指向,他的目光落到了蛋糕上层完整的符号上。
在旁人眼里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皮尔森只觉得身旁人沉默了一瞬,转而语气都变得难以置信起来,甚至带了点惊疑与渴望:
“见鬼——那个符号真的——”
【是精妙绝伦的魔术障眼法吗?!】罗伊眼中闪过对未知地兴奋与希冀。多么高超的魔术技巧!如果真是魔术达到的效果,罗伊也只能说此次表演完美无缺!
连他都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人群后,沉默站着地萨贝达目光凌厉,冷漠地扫过那个显眼的标记,他甚至没有多停留一秒,一闪而过便看向了别处。
其他人不清楚,但他对此有着些许了解。沉浸战场多年的见闻,他也算见多识广。在给东印度公司工作时,他来到了完全陌生的乡土。那里的人信仰驳杂,在那里的时日不算长,但从镇压的反抗民众口中听到的各类信仰神的名字便不下十多种。
他很快离开了东印度公司,不管是出于道义还是本心,在人力微小之时,离开并不再参与,是他能做的微薄之力。
回忆有些远了。
这个符号,他曾见牢狱中一名苦囚画在沙土的地面上。他跪坐在地,口中念念有词,不时俯下身让额头贴于其上。
对信仰一事毫不在意甚至嗤之以鼻的同事讥笑着走了过去,咒骂两声将神叨叨的囚犯踹开,低头去看他画了个什么鬼画符。当时的萨贝达对这样的行为很是轻蔑,但就算阻止,也改变不了任何事。雇佣兵之间,就只有效忠于同一个老板这层关系,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犯不着多管闲事。
他看到那个同事的讥笑僵在脸上。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恍若隔世般神色恍惚地回来了。
“你怎么了?”萨贝达皱着眉头,冷声询问。
“我也……不清楚。”那同事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喃喃道。
【啧。】萨贝达摇了摇头,“我看你还是申请休息一会,这个样子待会怎么参战,别拖我后腿。”说着,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他从战场回来,只听跟那名同事同房间的舍友说,那家伙一夜之间变成有神论者了。
当时他只惊觉不可思议就没下文了。关心无关紧要的人颇为浪费时间。
直到今晚,看到了这个怪异的符号,记忆便如潮水般涌了出来,让他不禁回想起很多并不美好的事。萨贝达抱臂垂眸
【真是一个……诡异至极的东西。】